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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救援（第1页）

这位王子迅速脱下靴子，大叫：“绳子！给我绳子！”

在阿吕那对他说“海里那人看起来没力气抓住绳子”之前，一个王家侍卫就扯下了护栏边用于装饰的丝绸彩带，阿吕那认出那是侍卫队长阿杰尔爵士。但他没把彩带递给乔斯林，而是攥在手里开始脱自己的靴子。

乔斯林瞪着他：“你干嘛？”

“这不是你该干的事儿，殿下。”阿杰尔弯着腰说，“叫我来吧！”

乔斯林立即说：“闭嘴，把绳子给我，这是命令。”

于是阿吕那知道海里那家伙死定了——等这位装模作样的王子跟他同样装模作样的侍卫队长就“谁该跳下去冒着被明轮搅成鱼饲料的风险救人”这个问题争论出个结果之后，那个士兵应该已经成为鱼饲料了。

但听到“命令”这个词儿之后，侍卫队长立即站直身体、抿着嘴，将彩带递给了乔斯林。后面的几个王家侍卫赶过来了，乔斯林又说：“闭嘴，这同样是命令！”

于是那几个侍卫也立即直挺挺地站好了。

这叫阿吕那有点发呆。“这是命令”这句话他常用，但效果从没这么好。实际上无论在精锐武装兵、武装兵、警卫兵，还是暴风岛海军系统，这句话都绝不会这么有效。

这家伙平时针对军事纪律都干了什么，才能叫他的卫兵在目前这种状况下还乖乖遵守命令？这怎么看都跟自己听说的那个乔斯林·奥维因不大一样。

另外，他真打算——

然后他看到乔斯林把丝绸彩带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并将另一端交给阿杰尔。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他想干嘛了，但在任何人来得及阻止之前，奥维多尼亚的王子就跳了下去。

阿吕那使劲儿眨了眨眼，以确保自己看到落水的的确是乔斯林。阿曼达说他有不死之身，这一点他是相信的。艾德里安·奥维因没有被干掉之前曾跟北方法师公会关系密切，而伯爵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其中一些也被阿吕那知晓——的确有一种将人转化为不死者的办法，但过程极度繁琐，将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听说躯体本身也价值不菲。

因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即便不怕死——乔斯林干嘛要冒着损毁身体、暴露秘密的风险去救一个水兵！？

乔斯林跳进海里之后就发现之前落水的那位已经处于水面以下了，于是他立即潜了下去。

对他而言海水冷得要命，更要命的是他的游泳水平其实不太好，此时觉得涡流像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在肆意玩弄自己，将自己往后拉——二十多呎外的明轮还在转动，搅动起更加猛烈的水流并在海里轰出巨大响，大量的气泡也叫他的视野受限。

而一群红鳍暴躁飞鱼此时就在船底下穿来穿来去，每一条都差不多跟人的大腿一样长，吻部长而尖锐，巨大的黑眼睛显得空洞而呆滞，就好像随时都打算在自己身上戳一个窟窿似的。

他被几次推向船体。那上面全是锋利得跟刀子似的贝类与藤壶，但都在即将撞上的时候迅速找到一片不那么尖锐的区域，以拳击的力量将自己推开。就这么过了十来秒钟，才终于看见落水的那一位——他也攀在船底，牢牢抓住一簇不那么锋利的牡蛎，像条?鱼似的。

乔斯林立即抓着船底的贝类，在紊乱而狂暴的水流里一点一点挪了过去：“给我出这个主意之前你想没想过这底下的情况有这么可怕？”

“要以后你有机会去地狱五层的斯泰吉亚，就会发现这里除了冷了点儿之外简直称得上舒适宜人。”艾西莉变成了她自己的容貌，咕嘟咕嘟地说，“不过你没先叫你手底下的人来救我而直接自己跳下来，这么干会不会有点用力过猛？”

“他可是知道我有不死之身，只有这么干才能叫他傻眼。至于别的，他是个聪明人，肯定能找到法子说服自己。”

这时候乔斯林发现船速变慢了——船体两侧的明轮先是慢慢停止，又开始倒转以使战斗舰减速。于是他跟艾西莉抓住了几条倒霉的暴躁飞鱼，然后把它们丢向明轮。

这种体型超大的肉食鱼类立即被搅碎，冒上去的鲜血与肉末儿跟人类的十分相似，乔斯林听到水面上传来可怕的惊呼声。

“你该到那边去了！”他对艾西莉大声说，“告诉阿曼达我之所以没搭理她全是因为我又身处巨大危机等待拯救，她保准喜欢这个调调！”

然后他在船底攀行，在涡流变得能叫普通人勉强与其抗衡的时候从水底下钻了出来、浮上水面。

系在腰上的丝绸彩带早就被磨断了，船舷上密密麻麻的人头都在盯着水里并垂下几根缆绳。脱了靴子的海军士兵成串地挂在绳子上，显然只要再晚一会儿他们就也会跑到海里来拯救他们的王子——这些家伙看见乔斯林冒头出来的时候欢呼得比谁都大声。

回到甲板上之后乔斯林像被淋湿的狗一样狠狠甩了甩脑袋又抹了把脸，然后无奈地摊开手：“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搅碎了——你们就不能把那玩意外面弄个罩子或者什么的？从前没人掉下去吗？”

然后薇尔娜扑到了他怀里，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死掉一个海军士兵这种事儿大家都不陌生，但一位王子跳下战斗舰在涡流里救人并且又平安归来，这种事的稀罕程度应该跟神灵显圣差不多。

舰队指挥赫伯特——一个秃顶的老头子——被他的副官搀扶着，双手真心实意地吓得哆哆嗦嗦，走了过来：“殿下，天哪，殿下，您怎么能这么干？您是英雄，但是您下回绝不能这么干——”

乔斯林遗憾地叹了口气：“没下回了。早知道海上有这种飞来飞去的这玩意我们就不比吐唾沫了。”

然后他揽着薇尔娜的腰，向周围的士兵们说：“要我没记错今天我应该说点儿什么？得啦，现在就一起说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要说对海上的了解我比不过你们，要说谁的唾沫吐得远，我也比不过刚才那个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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