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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远见（第1页）

和剧本对不上啊。

阿吕那挺聪明，不过聪明得有点过头了。谁想要整个舰队的支持？我只想要获得你的支持就可以了。更何况这事儿还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于是乔斯林撇了下嘴：“我不知道你们暴风岛人怎么想，但对于我们白银港人来说，想获得一个人支持的最好方式就是给他钱，英勇品质没什么用。另外——”

他看着阿吕那：“我干嘛要‘获得支持’？要事情没什么意外，婚礼结束之后我就会拥有咆哮岛礁的领地以及一部分舰队指挥权。要我没记错，是第二舰队——狂飙舰队没错吧？”

阿吕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仔细观察乔斯林的面部表情，但没发现什么异常。

所以，他在心里想，刚才他就真的只是跳下去，为了救那个水兵？他意识到自己对乔斯林·奥维因的判断似乎因为这么小小的一点偏差而出现了巨大的错误——一个“喜欢在下城区寻欢作乐跟女孩儿过夜却从不欠钱的风流王子”跟一个“喜欢在下城区寻欢作乐跟女孩儿过夜却从不欠钱、甚至还会救人一命的风流王子”可完全不同。

不少家教良好，本人品行较为和善的人也能像前者一样，但本质上是将某些人视为工具而非同类。

而像乔斯林这样的后者，就实在太罕见了。阿吕那很难想象怎么样的经历才会叫一个出身魔鬼之城的王子把所有人都看成是人。

别误会，他本人并不觉得这是好事——至少在上流社会阶级层面。这会叫一个人变得软弱，顾虑重重，在做决策的时候被不少无关紧要的因素干扰。因为他自己、本人，就是这方面的受害者。

但也意味着，这样的人容易被影响、被操控，更容易接受一些听起来很正确的东西。在白银宫的时候这位王子对“国家化”和“议会化”这种事儿表现得相当不解，现在阿吕那相信那只是因为他真的不了解。

在海上还有二十多天好过，他决定再多了解这位王子一点，以搞清楚他会不会是一个比奥格斯格更适合实现自己理想的人选。

于是他说：“没错。好吧抱歉，殿下，我说错了话。但能对我说说吗？您干嘛冒着那种风险跳下去救一个水兵？我挺好奇。”

乔斯林把两个胳膊肘往后靠在护栏上，侧着脸看他：“这事儿就跟你对我说什么——”

他压低了一下声音：“国家化、议会化一样，我不理解你的，你也不理解我的。咱们还是别浪费口水了吧。”

阿吕那看着他：“我坚持，殿下，我想理解这种高尚行为背后的动机。”

乔斯林无奈地挑了下眉：“没什么动机。我能，所以我就干了。桌上的杯子倒了，你会懒得把它扶起来吗？还是之前你得想一堆值不值得动手的大道理？”

“这跟扶起杯子可……”阿吕那皱了一下眉，顿了顿，但随即呼出一口气，“我明白，殿下，我明白了。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聊聊？要是您愿意，我跟您说说我的那些想法。”

现在算是关键时刻，绝不能急。乔斯林在心里大笑起来，但皱了一下眉：“有必要吗？你在宫里的提议挺好，这就够了吧。”

“我坚持，殿下。”

“唉，好吧。”甲板上搞葬礼的那群人还在闹哄哄地试着找出死者的名字，乔斯林就往上指了一下，“咱们去炮塔上面。”

风暴冠冕号战斗舰一共有前后两座炮塔，几乎跟舰楼一样高大。两个人顺着爬梯爬到一号炮塔顶上，瞧见了广阔得吓人的大海，好像叫早上的太阳给点着了。

炮塔顶端的面积相当宽广，差不多能建上一栋小房子。乔斯林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你想对我说什么？请说吧。”

“我想说咱们是一种人——要是您不介意的话。”阿吕那琢磨着措辞，“相当多的人，在做事的时候会想得太多，这令他们看起来非常聪明。但这在我看来都只是因为短视而产生的大量的愚蠢的念头。”

“一个白银港的上城贵族不会像您刚才那么干，因为他得琢磨，会不会弄伤或者弄死自己，还得考虑这会不会叫自己在同阶级的人那里落下一个冲动不负责任的坏名声。但之所以您那么干了，是基于一个简单的道理：这事儿是应当的，对吧？”

“这世上没多少人仅仅能因为‘是应当的’就去做一件事了。要这样，就得要求那人自身强大，同时富有远见——拨开那些因考虑各种利益牵扯而产生的纷杂短视想法，叫自己的思想走得更远，看清一个唯一的道理：要这事儿是应当的，就该去做。”

啊，所以我就是因为这种远见才干了这事儿？乔斯林想过这位海军少校能为自己脑补出一大堆理由，但没想到这种理由能高尚到这种程度——他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他点点头，用那种相当欠揍的语气说：“要您是为了恭维我，大可不必装作理解我。说实话，因为你说的这些，我从前在白银港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不，这些都是我真心实意说的话，殿下。”阿吕那深吸一口气，好像在压抑自己的激动情绪似的，“如果您能理解我的这些话，也就能理解我的想法——暴风岛舰队属于整个公国，这事儿的确会损害相当多的人的利益。但这件事是正确的吗？是对公国有益的吗？答案是肯定的。因此，我想要看到并会努力促使它发生。”

乔斯林装模作样地沉思一会儿，点点头：“好吧，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了。问题是，我觉得自己有能力跳下去，再把自己弄上来。但恕我直言，少校，我不觉得你个人有能力促成这么大的一件事——”

“不是我一个人。”阿吕那压低了声音，“暴风岛海军里还有不少跟我持有相同想法的伙伴。或许大家的出发点不同，但目的是一致的。我们有一个组织，名字就叫——”

还有这么一回事？

乔斯林立即往远处的公海咆哮号那边看——等等，慢一点儿，叫他把话说完——

但是晚了。

“公海咆哮号”雷击舰上忽然冒起浓烟，从现在的距离上看，能看到甲板上的海军正在争先恐后地往海上跳，仿佛船上忽然出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作者的话：第二更在24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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