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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炮塔（第1页）

当最后一枚秘能水晶被激发时，被精心制造的铸铁桶终于恰到好处地无法承受这种冲击力，碎裂成无数细小而尖锐的铁片，并被连环加强的冲击力裹挟着，同劣魔们的肢体碎片一道，像暴雨一样劈头盖脸地轰上了雷击舰及其上方没来得及及时散去的针刺魔。

公海咆哮号被这样的人造巨浪拍上，巨大船体像小渔船一样在海浪中晃了晃。甲板上的劣魔刹那间被抹去一半，原本天空中黑压压一片的针刺魔也只剩下零星几只。而雄霸魔——艾德里安——在浪潮退去之后还待在船上。但此时他没像之前那样威风凛凛地手持三叉矛站立了，他一手抓着自己的武器，另一只手攀住舰楼，才没叫自己掉进海里。

他灰色的毛发被染红了——无数碎铁片嵌进了他的血肉里。高阶魔鬼的血液烧灼得他体表的海水嘶嘶作响并升腾出大量的白色雾气，好像他施展了一个法术把自己给笼在里面了。

他发出愤怒的嚎叫，试图在滑溜溜的甲板上重新站起来。但就在因为爆震波而变得汹涌澎湃的海面上，第二条水道沿着被第一枚魔法鱼类撕开的水道，撞上了雷击舰的水线。

这一次，战舰的一侧腾起冲天的巨浪，公海咆哮号像一个被丢进了大海的小木船玩具，晃得几乎倾覆。它的一侧被击破，露出部分舱体结构，船体猛烈倒向一旁，于是艾德里安终于被晃进了海里。

这情景叫乔斯林忍不住握了握手——但当然是在袖子里。

巨大的魔鬼被弄进海里、劣魔与针刺魔在一眨眼的功夫给解决大半之后，赫伯特微微转了脸来看乔斯林。乔斯林完全能读懂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瞧瞧看吧，殿下，这就是风暴舰队的力量。可怖的雄霸魔和一支在陆地上任何一座城市都足以制造恐怖灾难的小型魔鬼军团，在这样强大的舰队面前显得这么的不堪一击。这就是为什么我可以在刚才对你说，在这支舰队，在这艘船上，在此时，我才拥有最高权威——

好吧，也许跟他本人的想法略有出入，但乔斯林觉得所表达的大体含义绝对没错。

不过要是公允地说，他觉得赫伯特还是高兴得太早。

想想看，风暴舰队，两发魔法鱼雷——这样的威力足以对除去奥维多尼亚和格勒西亚之外的任何一个国家发动一场战争，但艾德里安怎么样？他只是流了点血、被晃下船了而已。

他走到舷窗前，凑得近些去看艾德里安落水的地方——但现在那里只剩下因战舰剧烈摇晃而产生的波浪，魔鬼已经消失不见了。

“观察员。”赫伯特待在舰长椅上，平静地说，“瞧瞧那个魔鬼哪儿去了。”

几分钟之后，观察员用轻松的语气说：“侦测邪恶发现了一个目标，距本舰大概一百呎——天哪，那家伙在水底下游得还真快。”

赫伯特冷笑了一下，大声说：“战斗官，干掉他。”

战斗官的作战岗位就在舰长室，或者说在舰长室的下层——透过一片镶嵌在钢材中间的玻璃幕顶，就能瞧见下面的那半个操法者。这应该是为了便于舰长进行指挥。

风暴冠冕号只有一个巨大的炮塔。炮塔与其说是“塔”，不如说是半个钢铁圆球。它并没有格勒西亚式的、那种作为“炮管”而探出去的部分，实际上，如果非要用“炮管”来指代的话，它的“炮管”是藏在炮塔内部的伞状结构。

一柄伞的“柄”，就是隐藏在钢球内部的炮管主体，而围绕着主体，是三十根“伞骨”一样的管道。具有强大力量的“炮火”——即视情况而装置的填充有不同法术的秘能水晶，从“柄”发射出去，而在此之前，各种能够增强炮火威力的辅助法术，则由“伞骨”管道、通过秘能水晶被注入到炮管中。

不过这事儿还不是最有趣的——记得炮塔的操作员、本舰的战斗官得在北方法师公会接受四年的训练吗？

因为现在要靠他使用这个炮塔。

没错，是“使用”，而非“操纵”。这是因为那个对于任何操法者来说都相当熟悉、也相当容易施展的法术：导向射击。

无论舰炮的威力有多么巨大神奇，前提是你得能命中目标，对吧？而依靠目力观测、数学计算来命中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之外的目标，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因此需要“导向射击”——而这个法术要生效，就必须得被施加在操法者所使用的武器上。

所以，风暴冠冕号的战斗官，他的个人武器就是这座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甲板面积的巨大炮塔！

现在，他左手握住一个木质把手——这座巨大炮塔象征性的把手，右手开始操纵密集得叫人头皮发麻的拉杆和按钮。他得在极短的时间里使用好几种秘能水晶以校准自己的视线、找到目标，再根据对方的具体情况而选择使用不同的辅助法术。

在他摆弄那些叫人眼花缭乱的拉杆的同时，观察员在不断报告被侦测到的魔鬼的状况——他向风暴冠冕号迅速逼近，似乎试图从战舰的船底绕过去，从另外一边登陆。留给战斗员的距离大概只剩下二十呎，他调整炮塔倾角，完成准备工作，发射方向直指被侦测的魔鬼的方向——

但整间舰长室忽然猛烈地震荡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上了。然后，长条形的舷窗被一张巨大的面孔遮挡——雄霸魔的脑袋从外面垂了下来。

他并不在被侦测到的位置！

他那双火红色的、饱含无穷恶意的眼睛盯着窗内，然后视线落到了乔斯林身上。下一刻他的瞳孔陡然收缩成一条细线，张开巨口，发出一声猛烈咆哮。一圈淡黄色的光晕从他巨大的身躯当中散发了出来，所有人——除了乔斯林与目前被法术防护着的战斗官——都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惶恐与畏惧……这是雄霸魔的战斗本能之一：恐惧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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