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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解脱与试探（第1页）

几秒钟之后，周围响起了隐约的欢呼声与口哨声，而乔斯林像被淋湿的狗一样用力抖了抖自己的身体，意识到一件事：把光辉女神圣印从身体里抠出来之前，他被雄霸魔狠狠地来了一下子，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脏器因为那一下遭受了相当严重的损害，但问题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完全复原了。

这个发现叫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他飞快地用脚在地上划，将那些油灰从面前划走。但艾德里安所产生的灰烬太多了，仿佛下了一场小雪，于是他又捡了块楔形的钢板，像扫雪一样去扫甲板上的油灰。

他在找那枚光辉女神圣印。因为他现在觉得，正有一种强烈的喜悦感与舒适感从自己身体里发散出来，而自己似乎也在变得更加强壮、有力、充满激情！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想象这种情景——你背负沉重债务，每天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得小心翼翼瞧着别人的脸色，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回想白天做了哪件事、说了哪句话有可能惹得某个有能力决定你的未来的人不那么高兴了。

然后，忽然，这一切操蛋的事情都消失了——你还清了债务，离开了叫你倍感压力和焦虑的环境，你身上多了一个重到快要坠断你的腰带的钱袋，你感受到了完全的自由！

但乔斯林的理智——至少是目前还尚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他妈的才不是自由，而是魔鬼的天性正在释放。因为现在他的脑袋里总是忍不住生出这么一个念头：艾德里安死后转化成了一个雄霸魔，要今天没舰队和艾西莉的帮助，自己肯定得倒大霉。

所以我得尽快叫自己变得更强一点。

薇尔娜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对吧？这么一朵天真善良的小浪花，虽然曾经跟自己长期通奸吧，但肯定算不上是要下地狱的罪行。把她的灵魂弄到手，再把整个舰队的灵魂弄到手，再迅速干掉老爹、登上黑铁王座，然后强迫奥维多尼亚乃至西艾洛伦所有人——

不不不，这可不是强迫——他们本来就有义务效忠他们的君主！

对，叫奥维多尼亚乃至西艾洛伦的所有人，都同他们的君主签订契约、将他们的灵魂卖给自己，哈，那我该变得多强大？去他妈的王权吧，魔鬼强权才是永——

乔斯林听到“叮”的一声响。这声响打断了他快要不受控制的思绪，叫他醒了过来。

光辉女神圣印被钢板从油灰里扫了出来，滚落一边，然后被另外一片钢板挡住了。乔斯林往身后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扫了好大一片，就像白银港冬季街上的扫雪工似的。

而距他五六步之外，重新将自己伪装成一名海军军官的艾西莉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他。

打那天两人在卧室里胡搞一气之后，她就对乔斯林表现出一种相当温顺又理性的态度。在很多时候，要不刻意回想她在地狱里的模样，总会产生一种她是一个超级美丽且超级善解人意的凡人女孩儿的错觉。

而刚才，在跟艾德里安战斗的时候，她又表现得那么默契而勇敢，快要叫乔斯林觉得，“其实她也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伴侣以及可靠的冒险同伴”了。

但现在，她的这种眼神叫乔斯林想起了那头狼——在十四岁的夏猎时，因为艾德里安完完全全的“一时疏忽”而导致自己在密林里落单之后，遇到的那头独狼。

那畜生当时对骑在马上、穿着闪亮甲胄的少年表现得相当感兴趣。它围着他绕圈，伏低脑袋、歪着头仔细观察，只等人类少年稍微露出破绽、丧失勇气，就毫不迟疑地扑上去。

艾西莉在他五六步之外停了下来，也微微歪了下脑袋，盯着他的手。

乔斯林将手右手握住了，然后慢慢后退、退往那枚光辉女神圣印的方向。相当诡异的是，即便在这种时候，他还觉得自己的心情超级好。

“我还以为你被他给吞了。”艾西莉说，“叫我猜猜你是怎么干掉他的——用那枚圣印？”

没错，用那枚圣印！我把那玩意儿从掌心儿里抠出来，然后用它干掉了他！你猜怎么着？我真他妈后悔怎么没早点这么干？我现在觉得——

乔斯林用力握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拼命遏制将这些话脱口而出的冲动。

完全摆脱圣印，叫自己彻底转化为魔鬼，这事儿，先不从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怪物这个角度来谈论，只说一点——他可没忘记当初艾西莉是因为什么才不得不对自己说出她的真名的！

傻子才会指望一个魔鬼忘记并谅解这种事，哪怕她之前表现得多么的温柔可爱！

“什么圣印？”乔斯林退到了圣印旁边，用脚把它踩住了，然后皱起眉，“是圣剑——你没看见吗？光辉女神的圣剑真他妈够劲儿，我之前把它插进去一半，还以为艾德里安一点都不在乎，结果怎么样，哈，看看他现在的倒霉样儿！”

他弯下腰，像捏雪球似地把圣印连着泥灰一起握在手里：“他这么一死，回到那边之后肯定会降阶，对不对？你觉得会降成什么阶级？不不不，等等——”

乔斯林瞪着她：“他怎么过来的？你之前在那艘船上干了什么？”

艾西莉皱眉盯着他，没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刚才在干什么？在找什么？”

“什么也没找。我试着把艾德里安的骨灰扫在一起——打升格战争结束之后有人在主位面杀死过一个雄霸魔吗？我得叫这些骨灰见证一切，人人都知道乔斯林·奥维因，他的祖先是弑父王子，而他是屠魔王子——这称号怎么样？”

“不坏。”艾西莉想了想，继续盯着他，“但没什么意思，不是吗？什么王子、舰队、王权，说到底都是束缚——你不得不把本属于你的一切分出去，形成对你自己的束缚。要我说，把他们的灵魂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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