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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合作（第1页）

就好比，打他被困在银指法师塔开始，事情就从来都没有结束——前些日子在白银宫王座厅里的那场对质并非一切的终结，也不是什么开始，而自始至终是战争的一个部分、一个阶段。

就像他从前总听艾德里安和老爸唠叨的那样，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必须要有韧性。那种被打倒、被摧毁、在别人都觉得你已经彻底完蛋之后，仍能从烂泥地里爬起来并在别人背后捅上一刀的韧性。

现在看，艾德里安和老爸都是合格的政治家，而自己不是。

尽管这些天乔斯林已经无数次总结过自己犯下了哪些错误，但叫人沮丧的是现在他不得不再加上一条：过于轻信。

想想看吧，你在一个敌对势力驻你国的巡礼处，发现了人体标本、受害者器官以及各种纸质的文件证据，但就因为那个巡礼处的主教看起来是个软弱迟钝的胖子，因此你听信了他的话，认为干了这一切的另有其人——还是个远在狭海那一边的“另有其人”。

现在乔斯林忽然意识到另外一种说法似乎更加合理：安德鲁想要打击他那个即将出任枢机主教的政治对手本森·加文，因此在对方即将离任之前就跟自己的哥哥艾德里安勾搭上了。

两个急于攫取权力的家伙达成合作协议——利用一位放荡的格勒西亚王子挑起一场纷争。最好的结果是，那位王子冲进银指法师塔，死在地狱里，叫自己也为之陪葬。艾德里安因为在处理这件关系重大的、可能引发世界大战的危机时表现得体，获得北方法师公会的支持，从而提早成为奥维多尼亚大公。而巡礼主教安德鲁则揭露了他的前任职时留下的种种卑劣行径，并叫自己的政治对手为格勒西亚王子的死负责——双方同时获利，事情完美解决。

唯一的问题出在爱瑞丝的身上。自己跑去巡礼处的那天晚上，爱瑞丝正在那里找安德鲁的麻烦。就是这件事给自己造成了错误印象。但现在，这事儿也变得很容易解释了——安德鲁在帮艾德里安干了一堆肮脏事儿的同时，也在自己手上保留了证据。这无疑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阴谋家的惯常手段。

艾德里安知道这一点，因此派遣不死者爱瑞丝打算毁掉那些证据，但被自己搅黄了。

啊，所以说，爱瑞丝——这个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对奈瑟一往情深的不死者——同样把自己摆了一道。她自始至终都没提过，安德鲁也是幕后黑手之一。

不过这也是自己犯下的另外一个愚蠢的错误：干嘛相信一个乐意叫自己的爱人被霹死在地狱里的女人的话？

就这么一瞬间——或许是因为魔鬼血统被压制的缘故——乔斯林觉得没劲透了。你憋着一股劲儿做了一件自觉完美的事情，结果到头来发现过程中全是错误和漏洞，甚至就连结果都不那么好。不，连“结果”都算不上——自己觉得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艾德里安却跑到了地狱里，继续准备跟自己之间的战斗。

所以，最后，现在才是结果：接连失利的魔鬼终于获得胜利，得意洋洋地站在船头把一切责任推给自己，就像在王座厅时那样。

“很高兴看到你无言以对。”艾德里安得意洋洋地说，“说实话，就连叫魔鬼来统治都比你更合适。至少，魔鬼富于纪律性、尊重契约、严格地服从权威，至少不会像你，我的弟弟——”

显然的，艾德里安正在尝试以魔鬼的身份来做某些铺垫。这时候哈桑才一边盯着奥古斯一边说：“这么看你遇到了点麻烦，听起来也有点熟悉——王族内部的权力斗争，对吧？放宽心，我的朋友，对于真正的力量或者永久的舒适来说，那些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麻烦。”

乔斯林没忍住——其实他知道不该这么干——可他没忍住又像自己从前那样，在遇到点倒霉的烦心事的时候，本能地去跟别人找点麻烦、伤害一下他人，以此叫自己好受点：“虽然你从前也是格勒西亚的王子，但我觉得你不大能理解关系到半个艾洛伦的统治权的麻烦到底有多大——据说你们的教皇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个王子，对吧？可是在奥维多尼亚，只有两个人：从出生之后就相互伤害，只为在若干年之后干掉对方，成为半个世界的统治者——在你真正接近权力之前别把这事儿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小麻烦？天哪，要这是小麻烦——”

然后他发现这些话并没有叫自己好受——尤其是在意识到，他口中那种“统治半个世界”的权力因为自己的彻底失败而即将永远地失去的时候。更要命的是他同时失去的还有几个对自己相当不错的人，这事儿甚至比失去铁王冠叫他更难受。

于是他叹了口气：“好吧，得了吧。还是那句话，现在你打算怎么叫他们帮咱们？给你介绍一下，现在你在盯着的那位是北方法师公会的总会长。我猜他早就跟我的那个哥哥达成了某种协议，要是你想用什么法子叫他帮忙，我猜最好的办法是用我做一个什么交换。但鉴于目前的情况——”

这时候他听到总会长奥古斯·都灵开口说话了。

“冕下。”奥古斯郑重地说，并微微点头致意，“很遗憾地发现那个传闻是真的——你为了追逐令神灵愤怒的力量，在大洋上建造了属于你自己的神殿。我钦佩你对于权力的态度，但不得不说，你对于力量的追求令人感到恐惧。”

“远没有克拉肯令人恐惧，至少我还保有理智和自由意志。而你眼前这个深居深海巢穴中的怪物，已经试图化身成神。你和我都清楚这极有可能诱发另一次陨落之灾。”哈桑在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乔斯林，“因此，我建议咱们来一次短暂的合作——代表东西艾洛伦，以女神或者某一位邪恶却并不希望本位面被再次染指的神灵的名义，将巢穴里的这个亵渎之物彻底消灭。”

等等。乔斯林觉得自己这两天发愣的次数比之前人生中所有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冕下？

要他没记错，这是对于格勒西亚前任教皇的称呼。

所以这他妈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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