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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探望（第1页）

没死。乔斯林弄开门之后发现这里的城镇牧师还活着。

牧师本人是个老头子，头发快要掉光，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团的那种。穿着丝绸的神官法袍，躺在小小起居室窗边的紫色天鹅绒躺椅上，椅子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个空了的水晶酒瓶，一只镶金水晶杯，一切看起来都挺惬意，除了他是躺在自己的排泄物里。

看见两个人闯进来的时候他显得挺意外，于是惊讶地说：“啊……”

意外之后似乎又显得挺高兴，于是高兴地说：“啊啊……”

乔斯林往门外退出去一点：“看着像中风还是什么的？反正这个年纪不奇怪——所以咱们的计划得变一变了？把他救活，然后接受他的感激，要求在附近挑个好地方？”

艾德里安盯着老牧师。后者瞧见乔斯林身后的他时又显得疑惑起来：“啊……”

“我来跟他谈谈。”艾德里安说，“我觉得他会同意我们的要求。”

乔斯林向屋里伸了一下手，退出到门外。

门外、坡上的风景相当好。当初建造这座圣堂的人要么就是因为实在材料受限、要么就是因为具备相当审美，所以才没把建筑建得太大。于是在建筑之外还有大量空间，叫人可以从各个角度看到坡下——只要不近看，那些烂泥地里的建筑其实还挺有古代风情，再搭配上周围大片未砍伐的葱郁森林、坡上的延绵草地以及明媚阳光，这叫这里看上去跟奥维多尼亚的王家猎场也差不多。

而往另一边看去就是海峡。格勒西亚的海比奥维多尼亚的蓝多了，临近岸边的一部分清澈得就像是不存在一样，甚至能瞧见不少大鱼游在空气中。看见这种情景的时候，就会叫乔斯林有点怀疑自己前些日子经历的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这里有树荫、微风、阳光，还是个懒洋洋的午后。能听见远处的鸟鸣，能听见马匹的鼻响，一切都安然恬静。如果不考虑到从屋子里传来的老牧师跟艾德里安交谈时急促的“啊啊”声，乔斯林甚至有点觉得一直生活在这里也挺不错。

他就在橡树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在草地上，慢慢伸直双腿，舒缓因为骑马颠簸而导致的由圣剑残骸带来的放射状刺痛。经过这么两天，在海豚肉、鲸鱼脂和格勒西亚热带雨林清水的共同作用下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点。

不过只是大致相当于一个成年男人的正常水平，跟稍微强壮一点的都没法比，更别提下地狱之前的自己。悲观一点来展望的话，他觉得要是没法把体内那些金属残片弄出来，那么这差不多就是自己的体能巅峰状态了——像一个老年人那样，不能做太长久的剧烈活动，不然就会关节痛。在走了一长段路之后得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要不然身上就难受得要命。

这种状态叫他想起了出自那些对神秘学几乎一无所知的三流剧作家之手的传奇小说——操法者们总是身体虚弱、病病殃殃，可以随便被哪个冲到身边的蛮族战士一锤子敲死。要把死心流派的剑术也当做一种施法手段的话，乔斯林觉得现在自己——

门被推开了，艾德里安走了出来。

“很不幸，屋里那位城镇牧师去世了。”他说。

乔斯林扶着橡树站了起来：“真倒霉。”

他走进屋子里，仍旧闻到一股令人相当难受的味道。前任城镇牧师躺在躺椅上，一个枕头落在旁边的地上，可能是他在死去之前打算给自己再垫上一个枕头好叫自己的最后一段时光过得舒服点。

现在，乔斯林开始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这座圣堂，以琢磨要是自己在今后较长的一段时期里要在这里住下来，那有哪些东西需要清理和改造。

然后，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几乎什么都不需要。

起居室地面是精心打磨过的黑胡桃木地板，说实话就连他在白银港下城区买的那栋临海小屋的地板保养得都没这里的好。墙壁也被精心粉刷过，以麻布墙纸和几幅画作为装饰。乔斯林仔细找到了画作作者的落款，发现是一位不知名的画家。但根据他的鉴赏能力，该画作者最晚在创作出这些画作之后十年内就该发大财并成为本国艺术品拍卖场上炙手可热的红人。

剩下的东西，家具、器皿、服饰，也都相当精美，看来老牧师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来经营他的小窝。需要注意的是，“相当精美”这个评价出自乔斯林·奥维因之后，而他是一位长期居住在白银宫的奥维多尼亚王子。

“我想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底下的那些家伙穷成那个样子了。看来光辉女神对她的牧师真不坏。”乔斯林穿过起居室并检查过厨房、盥洗室、两间小而精致的卧室之后，又打开另一扇门——这里通往一个小小的礼拜堂。到了这种地方总算有点本地风情了：粗糙的石墙、石柱、石质长椅以及石质十二芒骄阳圣痕浮雕。

再回到起居室的时候他发现艾德里安还待在躺椅旁边，盯着尸体瞧。

“我拒绝留下那个躺椅，你亲自洗干净也不行。别打那个主意。”乔斯林说。

艾德里安嘀咕了一声，背朝他招招手：“过来瞧瞧。”

“没什么可瞧的，我在宫里的躺椅比这玩意漂亮得多也舒服得多。”

“不是躺椅。”艾德里安伸手小心地戳了一下老牧师的脸，“他死得不对劲儿。我是指在咱们来探望他之前——他可能不是死于中风，而是死于下毒。有人想干掉本地的城镇牧师。”

“别他妈来这种事。”乔斯林呻吟了一声，拿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并捂着鼻子走过去，“我受够了，别又他妈卷进什么阴谋里。”

然后他发现老牧师的眼窝和嘴唇都已经变得乌黑，好像已经死去相当长一段时间并被风干了。艾德里安说的没错，他应该是死于下毒。更操蛋的是极有可能是某种蕴含魔力的毒药。换句话说，这一代可能存在一个对教会神官怀有巨大敌意及险恶用心的操法者。

而要是乔斯林没记错的话现在他自己就是继任的城镇牧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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