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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剑士（第1页）

“僵尸和骷髅。”乔斯林盯着它们，“我还以为在艾洛伦已经不存在这些东西了。”

艾斯玛看起来有点失望：“你一点都不意外？”

乔斯林径直向前走去：“它们的确从历史上消失了一两千年——在阿斯摩蒂尔斯把死灵法术带去九狱之后。但教会一直在为它们卷土重来做准备，每一个牧师都会接受秘密培训，了解它们的样子、习性、应对方法。相信我，我比你对它们更熟悉。这些东西还没法叫我失声尖叫。”

全是胡扯，但行之有效。德鲁伊耸了下肩：“你比看起来有点胆量，但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干嘛会被那个地精胁迫？”

“地精法师。”

“得了吧。”艾斯玛轻巧地跳过地面上一道深刻的缺口，“从这儿开始地面变湿，小心摔断你的脖子。”

不止变湿，同时还有淡淡的腥臭味儿。乔斯林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恢复，于是能够在黑暗中看得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那场发生在古代的激烈战争在墙壁上留下的痕迹，也看到了在成堆的僵尸、骷髅底下锈蚀的金属铠甲和武器。其中不少镶嵌着珠宝与金银，但这里的人似乎对它们并没兴趣，这也许也同时说明了，这座地下城里可能存在多少财富。

最终两个人来到一个圆形大厅——穹顶高而深，不知道开在地面上的哪里，但有极微弱的光线从顶上洒落下来，这叫乔斯林能把眼前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了。

圆形大厅没有门，而只有七个嵌在墙内的、类似神龛的东西，上面覆盖着石板。艾斯玛在大厅的中间停了下来，不再像在外面那样骄傲，而微微垂下了头。

“不朽的智者。”她单手抚胸，面向左数第三个石板施礼，“我确认了萨埃的死亡，也去了他的地下室——虽然不是以我期望的方式。同时我带回了另一个牧师，他声称自己可以同我们合作，所要求的就是——”

她顿了顿，像提到了什么荒诞而滑稽的事情，不过乔斯林听得出来并无恶意：“他自己的教区。为此，我要说明，是他把我从地牢里救了出来，而且主动跟我来到了这儿。”

片刻之后，石板开始滑动，乔斯林看到了神龛里面的东西——这里原本应该放置着雕像。按照现代对死灵君主的研究，十有八九是附着了强力法术的石像鬼，所守卫的肯定是通往更下层、更广大的地下世界的入口。

但现在里面的不是石像鬼，而是一个腐朽的、干瘪的人形生物。他头戴一顶荆棘冠冕，从陷入干瘪皮肤以及颅骨的程度来看，那是以某种相当沉重的金属熔铸而成的。他的面孔比一般人要长得多，因为皮肤干瘪紧绷，因此完全呈现了骨骼的轮廓。他的嘴长而宽，牙齿呈锯齿状裸露在外，好像上下颚都装了锯片。

但最叫人震惊的其实是面孔的上半部分：他有三对、六只斜而细长的眼睛。而眼眶中的也并非单颗的眼球，而是每个眼眶当中都填充有密密麻麻的、像黑豆那么大小的暗红色眼珠。现在，这些眼珠盯着乔斯林，在黑暗中散发着荧光。

乔斯林没见过这种生物，也没在典籍当中阅读到过。他跟对方的眼睛对视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该看哪只眼睛了。但不管怎么样，他知道对方是一个智慧“生物”——他的身躯上穿有铠甲，是一种相当狂野的锻造风格，有着大量的骨刺状的凸起，乔斯林甚至觉得那些凸起并非是为了夸张风格，而是因为这种生物本身就拥有那些生理结构。

而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搭在一柄拄在地上的巨剑的剑柄上。这叫他看来相当矛盾：他的面孔跟铠甲看起来既恐怖又邪恶，可他的姿态与神气却叫人觉得庄严而肃穆。

“感谢你所做的一切，姐妹。”这恐怖的生物开口说话了，声音就像是猛烈的北风呼啸着穿过门窗的缝隙，但礼貌得叫人觉得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现在叫我和这位牧师谈谈吧。”

艾斯玛顺从地低了下头，然后转身退回到黑暗中。

乔斯林跟他一起在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巨剑士以无可否认的语气说：“你不是一个牧师。”

乔斯林的第一个念头是反驳，但又放弃了。因为对方叫他感到相当难受，那不是因为外表或者“气魄”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就是一种叫人十分肯定的、本能的厌恶。而这种厌恶是强大的、具有侵略性的、仿佛比他体内的魔鬼血统更加邪恶。现在乔斯林知道外面那个木桶里的魔法阵到底是怎么来的了——肯定出自他的手笔。

能做出这种事、能叫骄傲的森林祭司温顺地低下头颅的存在，应该能觉察自己的伪装并看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念头不可遏制地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他意识到，这实际上是一种威压，就跟他之前在海底直面白龙巫妖安塔利安时一样。

但接下来的话叫他松了一口气。

“你是一个剑士。一个死心剑士。我很久没有在这片土地上看到新鲜的血液了。”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恐怖的上下颚微微张开，好像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你可以称呼我为马扎塔。我的兄弟，而你为什么要自称为一个牧师？”

闪电从乔斯林的脑子里划过去了，现在他明白在森林里艾斯玛所说的跟自己剑术差不多、但更加高明的人是谁了——眼前这个家伙，自称为马扎塔的家伙，他是一个莱布莱恩死灵骑士。

然后划过了第二道闪电。

无论是侏儒、矮人、地精、巨魔，在被莱布莱恩接纳之后都可以被称为“莱布莱恩死灵骑士”，而在马扎塔获得这个身份之前，他又是谁？

乔斯林想到了一个曾经极度强大的、能叫魔鬼也感到头痛的、却早已消失在历史甚至人们的记忆中的可怕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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