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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敌人（第1页）

“我绝没有这种想法。”艾德里安坐在由从前的礼拜堂改建而成的宽大办公室里说，“乔，要是你怀疑我对老爸的感情，那么就该承认我对于权力的渴望。这么一来，这里——”

他走到窗户前向山坡下看去——整座城镇沐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朝气蓬勃、洋溢着欢声笑语——“即便看起来再美好梦幻，难道能比得上白银港吗？那是经历几十代人才建造而成的世界明珠，我会甘于永远待在这里，而放弃那样一个本该属于我们的财产吗？”

他叹了口气，真诚地看着乔斯林：“我们建造新的城市、王国是为了反击，就像我们从前说好的那样。现在刚刚过去了四个月，未来可能还有好几年，我们之间绝不能产生这样的误会。”

公允地说，乔斯林似乎的确不该对艾德里安产生任何怀疑。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银港的教训，艾德里安这回相当乐意分享权力。他就每一个决定征询乔斯林的意见，甚至具体到在一份文件上签署名字的时候应该用哪种字体。

因而，就像现在这样——一个警卫队的小队长走进办公室之后，首先向乔斯林行礼致意，然后才安安静静地等在门边，好在两人谈话之后再开口。似乎因为艾德里安的宣传、光辉牧师的身份，以及偶尔在警卫队中教授剑术的关系，他的威望与艾德里安不相上下，甚至由于不经手处理具体事务而更高。

要是一个人想要长久地留在这里进行统治，肯定不会促成这种局面，对吧。

于是乔斯林没当着小队长的面继续抱怨，而只说：“好吧。暂时不谈这事儿了。”

艾德里安点点头，转向小队长：“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

蜥蜴人小队长歪了下头。这个动作叫他看起来有点懒散，但实际上是因为他们的两只眼睛长在脑袋两侧，这种动作是为了将人看得更清楚——在他们种族内部，这意味着相当的郑重。

他一只眼睛看着乔斯林，一只眼睛看着艾德里安：“抱歉，是个坏消息。上个月清泉谷地西边的那个农庄里的人打算搬来镇上，就此事我向您递交了一份报告，得到了您的批准。所以上礼拜我所在的小队派出了一组人去帮他们的忙——三个标枪战士，训练有素，六十码外能两枪命中一只兔子——但到四天前他们还没回来。”

然后他分叉的舌头迅速伸缩了一下：“我就又派出了一组人。”

在发现乔斯林和艾德里安都没发表意见之后，他才继续说下去：“但那组人也没回来。我敢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譬如一次敌对袭击。我们很可能已经损失了六个人，所以我没法再派人出去，我只能到这里来向您说明一切：我判断失误，还失职了，所作所为超越了我的权限，我请求得到惩罚。”

多数人觉得蜥蜴人冰冷、残酷，是难以相处的怪异种族，但实际上由于在升格战争后期，在光辉教派军队中大规模服役的经历，现今格勒西亚的各支系蜥蜴人都足以被称为完全开化的文明种族，甚至由于低体温的关系，比一般人亚人种与类人种更加理智温和。

艾德里安想了一下，走到办公桌后面翻开记事本:“的确有这件事。你是指清泉谷布瑞恩农场一家人，对吧？”

“是的，八口人，阁下。”

“我赞同你的判断，很可能是发生了敌对袭击。但整件事不是你的错，你的处置也完全符合情理，没人会为此受到惩罚。那么，现在这件事由我来接手，继续处理你手上别的事吧，队长。”

蜥蜴人的转动眼睛，舌尖像红色的小虫子一样在嘴边探来探去:“我能知道您打算把这件事交给谁处理吗，阁下？实际上我觉得自己可以继续接手——目前没人比我更熟悉整件事……”

“你们的剑术教官。”艾德里安看了一下乔斯林，“他亲自处理此事。”

蜥蜴人的舌头一下子收了回去，他站直了，浑身的鳞片闭合——这是蜥蜴人肃然起敬的神色——“是，阁下。”

小队长退出办公室。乔斯林皱起眉：“我？我说过我不参与你的那些政治。”

“政治无处不在，你建议我别使用武力驱赶周围的农夫来镇上定居的时候就已经深度参与本镇政治了，更何况现在你要去做的事情是政治的延伸：暴力。你可以安慰自己这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治。而且——”艾德里安敲了敲脑袋，“我想咱俩之前是有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协议的：我放弃进一步发展我自己的武力，换得你的安心。那么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应该给我提供武力支持，对吧。”

“这不是一件小事——不是一个农夫家庭和六个精锐掷矛兵，而是在本地，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出现了一个不被我们所知道的反抗者或者反抗势力。任何一个政权的倾覆都是从这么一点小小的星火开始的，我们必须把它及时扑灭，而这种事，我只信任我的亲兄弟。”

如果不使用“蛮不讲理”和“任性嘲讽”这两招，你真的没法儿应对艾德里安的这种话术。乔斯林没能立即找到拒绝的理由，实际上甚至还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理由：经过四个月的学习，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达到三阶甚至四阶级的水准，但他在镇上找不到可以挑战的对象，艾斯玛也不行——中高阶的死心剑术不适合拿来练习，一旦发挥威力要么把人弄死、要么把人弄残。

所以，如果真的存在一个能轻松干掉六个精锐掷矛兵的敌人，将会是个不错的对手。

而且乔斯林还有一个想法：恶魔一直声称自己不知道当初那三个陌生的操法者来自何处，又因为什么非得进入地下城。那么，有没有可能，是第四个陌生的操法者出现了？如果是，他可以试着在恶魔见到他之前弄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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