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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回报（第1页）

“蠢货！你这个蠢货！”夺心魔在她的意识里大叫，然后立即沉默，好像真的想要躲到哪儿去。

一切也还在预料当中。包括夺心魔的意识仍有存留，也包括僵尸的反应。

这就好像一个匪徒绑架了一个可怜人。他伤害这个可怜人，限制他的自由，叫他感受到恐惧，然后某些时候，内心里仅存的那么点儿人性偶尔闪耀了一下子，对他说几句好话，倒倒自己“走投无路”的苦水，于是那个可怜人一下子就觉得他好起来了。

或者，像那种白银港里常见的男人，老实勤奋，辛辛苦苦养家糊口，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但要是哪天一个无赖为了一个女孩儿忽然肯跑去码头做工，那他就肯定比那种老实人可爱多了，能叫下城区的蠢女孩们谈论上好几个月。

之前对她的折磨和现在办的事儿就是这样，当然也有“弟弟”的一份功劳——要没他一路上跟这位僵尸小姐的唠唠叨叨，她心里现在肯定还会有不少警惕。

而眼下，一只听话的忠犬诞生了。

“明智的选择，改变了我对僵尸的看法。”乔斯林赞许地点头，并稍稍停顿一下，想了想，“其实你不是一个僵尸吧？哦，别怕，我没觉得你对我隐瞒什么，实际情况应该是连你自己都不怎么清楚。不过，说回正经事——”

“看好你脑子里的那个家伙，与此同时，帮我看好我弟弟。如果他要做出某个决定，而你觉得那个决定并不明智，就问一下你脑子里的夺心魔。嘿，听见了吗？”乔斯林把目光集中到僵尸的额头，好像这样能穿透她的骨头看到夺心魔的意识，“这是我把你留下来的唯一理由，在某些时候帮忙参考并做出一些理性决策。要是下回我发现其实你并没帮上忙——你应该已经从她那儿知道我是个魔鬼了——我就会叫你知道魔鬼这个词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安静等待了一会儿，斯嘉丽说：“他说他完全明白了。”

乔斯林满意地微笑了一下：“那么，你也得记住，你的效忠对象是我。不会太久——不会太久我就永远地拥有我自己，即这具身躯。或许你会更喜欢我弟弟一点，那么珍惜和他相处的时光吧。毕竟，美好的事物总是易逝，不过这恰好说明了它们的脆弱。最后，记住，你从没见过我。”

然后，在僵尸来得及说话之前，他倒了下去。

接着，几乎是与此同时的，乔斯林睁开眼睛。

他几乎还能体验得到那种黏腻的窒息感与巨大的荒谬感——任何人，即便是一个住在下城区的肮脏棚屋的里的人，都乐意倾向于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且被一定程度的好运眷顾的，所以他挺难接受自己会在这里被一个夺心魔的幼崽吃掉脑子，这实在太荒谬了。

他仍旧无意识地去用双手来抓自己的脸，本能地想要把幼崽从脸上扯下来，但随后发现黏腻与窒息感消失了，周围变得安静，而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太诡异了，前一刻他还在跟夺心魔的幼崽殊死搏斗，而下一刻一切忽然都消失了。地上散落的骸骨证明之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被那玩意给弄晕过去了。然后呢？

然后他看见僵尸斯嘉丽坐在一边，像一条等待主人的小狗一样看着他——真是见了鬼了，她不但没趁机把自己扒了皮，甚至都没跑？

等等，她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眼睛！？

乔斯林立即从地上抓起掉落的细剑，想要在她眼睛上来上一下子——那毫无疑问是夺心魔的眼睛！

但僵尸飞快往后退出一段距离：“是我！斯嘉丽！我不是夺心魔！”

显然就是夺心魔，要不然她的动作不会变得这么敏捷流畅，声音也不会变得这么清楚。

“我救了你！”瞧见他不依不饶的架势，僵尸赶紧说，“你被他弄晕了，我跑出来救了你！然后他钻进我的脑子里，想要控制我，可是被我打败了……嗯，我不停地弹他的眼睛！他就被我打败了！”

她就是夺心魔的另外一个有力证据——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真的就觉得十分可信，好像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似的。他决定尽快而迅速地干掉这家伙，然后听到斯嘉丽又大叫起来：“你肯定有法子看清楚的对不对！？”

没错。要看清楚，找到夺心魔的——

乔斯林下意识地使用了命名法，但很快意识到这肯定没什么效果——在之前跟幼崽战斗的时候已经尝试过了。

然而下一刻他却真的看到了。斯嘉丽的不朽本质被命名法详尽地呈现了出来，可是跟从前不同了——在她的不朽本质上出现了别的东西，那是一团模模糊糊的、不停舞动着的玩意，位于斯嘉丽本质的脑部位置，就好像是她的一顶假发或者重叠的脑袋。

乔斯林能分得清斯嘉丽的灵魂仍是独立而完整的。在命名法的作用下，绝不存在什么“可能”或者“不确定”。但也同时意识到在她的独立意志当中又多了一个处于从属地位的个位，仿佛她的灵魂上的某种新增的器官。

剑尖在僵尸的眼睛前面停了下来，剑风刺得她的眼睛疼得要命，没等她想好怎么办，一层半透明的瞬膜就把眼球包裹了起来。

“别担心，咱俩现在是一起的，我肯定不会看着你难受。”夺心魔在她脑子里讨好地说。

乔斯林慢慢收回细剑，盯着她看：“你干嘛不跑掉？而要冒着风险来救我？”

“我想起了你给我换的那些骨头。我发现那些骨头的好处了。别忘了我在变成这样子之前还是个骑士呢——虽然跟你们那边的骑士不怎么一样——可是我知道在这里不大可能有人像你对我这么慷慨。我得回报你。”

乔斯林琢磨了一会儿她的话。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跟巫妖战斗之后倒在巫妖的尸体旁，小妖精想把自己剥了皮，而她不想这么干。那么她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实际上当初不就是因为她的那种反应，才决定把她留下来并培养成地下探险的同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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