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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情绪（第1页）

乔斯林知道刚才艾德里安肯定又出现了，他觉得有可能是再次帮夺心魔和僵尸做出什么决定，十有八九还叮嘱他们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这种迫切而急促的关怀意味着艾德里安正在计划的事情可能就要接近收尾，一生出这种想法，乔斯林就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更加放松了——之前他觉得自己得放手一搏去冒险，而现在甚至开始像一个人临死之前那样，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

他敢肯定这种情绪是被艾德里安所影响的：一个艰难施行的计划就要成功，任何人都忍不住会感慨。他的理智想要抗拒这种情绪，但没用。因为按道理说这完全就是他自己的情绪，人不可能对抗自己。

来到第一个小领主的巢穴的时候，乔斯林看到了一间破败的休息室。这在从前应该是某位死灵法师的临时办公地点，深入地下，比较宽敞。盘踞此地的领主看不出从前是什么生物，因为用搜罗来的各种废弃铠甲与武器碎片将它自己武装了起来，并操控一群半枯朽的骷髅。

它似乎颇具艺术品味，将墙壁与地板上蔓生的蛇信兰统统清除了，这叫乔斯林得以看出这里原本的样子——以原木雕饰与镀铜的铁艺部件做装饰，在顶棚还有留有彩绘的壁画痕迹，在当年燃起烛火的时候肯定显得奢华而舒适。

于是乔斯林在一边用细剑和硬头锤解决这个小领主以及他的骷髅随从时一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成长的地方。出生于艾洛伦最舒适、最奢华的两座宫殿其中的一间，能够享受除去诸神之外一个凡人所能得到的一切，世界上肯定有不少人宁愿用几个月的那种生活去换他们的一生，而他自己都快要把那种日子给过腻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要是死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已经过过了绝大多数人做梦都没法儿梦到的精彩人生。更何况还不是“死亡”，而是暂时的沉睡。想一想现在的世界局势吧，在享受过升格战争所带来的漫长和平之后，赛温回归了，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古代邪神和九狱之主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光辉女神肯定也要被扯进来，艾洛伦将重燃战火，大海会被蒸干，山脉会被夷平，乔斯林并不害怕那样的景象，他现在反而有点期待这一场新的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艾洛伦会是什么样子了。

不，也许那时候艾洛伦已经不叫艾洛伦了，但一切肯定都将不同。和平将会再次降临，幸存的种族会像现在的人类一样，开始重新建设。帝国人所带来的技术或许会被大规模运用，说不定帝国毁灭之前的繁荣场景会在这里重现。

乔斯林忽然超级想看到那时候的样子，甚至有点儿等不及了。没错，他真想看看完全不同的未来、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上他没什么对不起的人，没什么无法释怀的悲情故事，可以自由自在地去享受一切。要是真被艾德里安封印、沉眠，也许自己只是感觉稍微恍惚了一下，就已来到千年之后，从这个角度来说，被他战胜似乎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他妈的。他干掉了最后一个骷髅兵，忍不住在心里说，我现在在想的这一切肯定都是受艾德里安的影响——他一直以来都在拼命对我施加这种影响，要不然我当初不可能真心实意地想要“留在这里开始新生活”。

他用理智拼命劝说自己别放弃，就好像一个焦虑的剧作家——某一天他真的超级不想动笔，觉得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但还是得用理智强迫自己一段一段地把作品给挤出来，这种矛盾的焦虑感真能叫一个人发疯。

干掉第一个小领主之后，乔斯林感觉到那枚抽象的圣徽里传来一点异样的感觉，似乎是光辉之主意识到了有人怀着大概称得上虔诚的心情通过击杀邪恶存在的方式向自己献祭。

乔斯林干掉的这家伙无法沟通，在阶级和实力方面更类似劣魔，或许更强一点。但放在正常的主物质位面也算罕见的极端邪恶，百分之百会引起光辉女神的注意。可在这里，隔着两层结界，这种程度的“取悦”似乎只能叫那位星界之主稍稍侧耳，他必须献上更多。

他继续叫夺心魔带着自己一边向魔法船所在的位置接近，一边清理沿路存在的其他小领主。现在他对地下城的生态有了进一步的理解——这里最缺乏的就是钢铁与血肉。前者可以被用来武装和防御自己，而后来能被不死者们用来延续生命。

在清除了另外五个小领主之后，乔斯林遇到了一个“死灵法师”。既不像巫妖是高等不死之身，也不像夺心魔是异类，这家伙是一个眼眶燃烧灵魂之火的骷髅，属于被死灵法师召唤出来的“骷髅法师”。经过漫长的岁月和地城奇异环境的影响，他学会了在皮质卷轴上刻印魔法，并将其制造成类似魔法卷轴的玩意。

这要是在外面得是个叫世界震惊的大发现：一个在人们认知中只比巨魔稍微聪明一点的骷髅法师，现在自己学会了制造魔法卷轴！可是在这里，乔斯林已经意识到，这在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了。

他干掉了骷髅法师所有的仆从，留了他一命，并叫他立即把墨菲斯托菲利斯和魔法船的消息散播出去。然后他开始搜刮骷髅法师的地盘——这是一条被“大路虫”钻出来的复杂通道，两边坍塌，形成相对密闭的空间，骷髅法师硬化了弧形泥土墙壁，将其中一部分改造为他自己的实验室。

乔斯林在这里面找到了一副皮甲——他敢打赌“一副完整皮甲”在这个鬼地方的稀有程度要远超白银港的一副纯金铠甲——和一领黑色披风，以及两把没被完全锈蚀的铁剑。铁剑对他没什么用，他丢给了僵尸。但皮甲附身的感觉太棒了，一下子叫他体会到安全感。

几缕蛇信兰还被留在墙壁上用以照明，所以乔斯林还能看见简陋的泥土长桌上摆放的坩埚以及边沿破碎的玻璃器皿。这些肯定都是苍白女士时代的遗物，之后被骷髅法师小心地收集起来了。这几样小东西又叫他的思维忍不住开始发散了，他想起了自己待在奈瑟·罗切斯的实验室的日子。就像一个人临死之前记忆会变得非常清晰似的，他差不多能记起跟奈瑟相处时的每一件事，还忍不住琢磨奈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跟着克拉肯一起葬身大洋，还是继续藏在哪里、像他跟自己之前说的样，摆脱了神祇对于命运的戏弄？

但他叫自己收住思绪并握紧手里的圣徽——现在他能感受到圣徽里某种躁动的力量，仿佛雷击之前的厚重云团，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某种强力关注就会降临到他身上。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里距离魔法飞船——按照夺心魔的说法——只隔两条地下通道。他必须等到有足够多的人开始制造麻烦才能进行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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