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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老师（第1页）

乔斯林愣了一下，巫妖趁机再一次飞快地伸出手试着夺取他的护命匣，但被乔斯林闪开了。

“别闹。把我弄下去咱们可都完蛋了。我觉得你的建议不错，咱们结盟，等处理好了底下的问题找到叫我悄悄回到地狱的方法我就把这东西还给你。”他像对一个淘气的孩子似地说，但心里觉得有点吃惊和失望。

“本应该就在这里”意味着奈瑟·罗切斯不久以前肯定见到过自己了，但他没有出现。刚刚在心里生出的激动之情消散了大半，他忍不想要给自己的老师找到几个合理的理由，但最终他觉得更合理是——奈瑟从海底逃了出来，或许还弄到了克拉肯身上的位格，然后他改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告诉自己责任与耐心的执业法师了，他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那么或许真的应该跟墨菲斯托菲利斯联盟。与自己的老师为敌叫人挺难受，但现在——

乔斯林一边下定最后的决心一边叫自己的目光在下面的战场上飞快地扫过一遍，同时更加留意战场的边缘——那些仍旧处于阴影当中的缝隙、坑洞、墙壁上的凹凸——他想要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奈瑟·罗切斯，或许对方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才没法儿跟自己见面呢？

尽管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

但就在他要收回目光的一刹那，两点微弱的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洞穴边缘、距地面大概四十多码的岩壁上的凹陷中，有一个人影。他被阴影掩护着，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但他的双眼被远处燃烧着的火焰映亮，从这里看过去就好像一双在发亮的红眼。

乔斯林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人，他是一个不死者……他是奈瑟·罗切斯，他正在看着自己。

两个人对视了。在乔斯林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奈瑟抬起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乔斯林发了一下愣。他立即尝试使用死心剑术去观察奈瑟的不朽本质，但看到的东西叫他大吃一惊——他看到的不是奈瑟本人，而是一片巨大的阴影。阴影异常清晰，仿佛他同时拥有了两个视界，而一个同样清晰的身形就隐藏在那片巨大阴影当中：身穿黑色铠甲，佩戴宝珠护手，面甲掀开，其下是空洞的黑暗。但乔斯林觉得那黑暗是有形的，仿佛将铠甲撑起的就是那种黑暗本身，权威、神秘、不可窥探。

在他想要观察得更加详细一些的时候，一种恐惧感袭上心头，他立即脱离了不朽本质层面，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完全没错，奈瑟·罗切斯拥有了位格。

他是故意躲起来的？没法儿现身？乔斯林看了一眼被自己抓住的巫妖——奈瑟是畏惧这家伙？这几个疑问叫他心中的天平再次向自己的老师倾斜了。如果真是因为畏惧墨菲斯托菲利斯，那么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就在自己手上。

这时候巫妖正忙于尝试从乔斯林的手里把护命匣给弄回来。他开始回忆自己还是一个正正经经的魔鬼时所掌握的那些花言巧语，打算用许诺和利害分析说服乔斯林按自己的意思办。但乔斯林打断了他的话，跟他问起了“奈瑟·罗切斯”。

巫妖不怎么想说实话，乔斯林花了一小会的功夫才从他的嘴里弄出点有价值的信息。他知道了获得位格之后的奈瑟之前跟巫妖说过的某些话。墨菲斯托菲利斯只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来说，但乔斯林想要弄清楚的并不是两者之间的恩怨、关系、利益纠葛，而是奈瑟的语气和用词，他想要通过这些来判断现在那个待在黑暗当中、不朽本质发生巨大变化的奈瑟·罗切斯是否还拥有从前的记忆与性格。。

而分析的结果叫他放心了——跟墨菲斯托菲利斯说话的那个奈瑟·罗切斯跟他所知道的那位德高望重的执业法师似乎有了点细微差异，但更多的是熟悉。位格的确对他的老师造成了影响，然而他似乎仍旧保有从前的性格以及人性。

他又转脸看向远处的不死者，花了三秒钟做出决定——是带着巫妖到那边去，还是向巫妖指出奈瑟·罗切斯就在那里。

然后他伸展双翼，叫自己贴着穹顶的阴影飞行，向奈瑟所在的位置掠去。巫妖被他抓着，压低声音：“你要往哪儿去？别搞坏现在的大好局面——那些背叛者现在全部到场了，我们应该耐心等他们为那艘螺壳舰争夺得精疲力竭再动手！那东西可比你想象得结实多了……”

乔斯林落在奈瑟所在的岩壁凹陷处上。巫妖终于发现了奈瑟·罗切斯。他吃了一惊，想要说话，但立即闭了嘴。因为他发现乔斯林看着奈瑟的眼神有点怪，就好像那家伙是他的老爸或者……

“我没想过你会出现在这儿，老师。”乔斯林说。声音里有一种明显的、无法掩饰的激动。

巫妖知道自己完蛋了。他开始迅速思考该怎么叫自己活下来，哪怕是护命匣被掌握在别人手里那种也行。

乔斯林看到奈瑟向自己点了下头，有点郑重、含蓄，就像从前在白银港时那样，充满一位教师的威严：“我也没想到。命运跟我们都开了个大玩笑。”

然后奈瑟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乔斯林看不大懂他的眼神——他觉得里面有一点惋惜、一点悲伤、甚至还有一点惭愧。是对他从前做过的那些事吗？他现在成为了一位崭新的神祇，因此强大到可以直面自己的过去并且感觉到惭愧了？

这一点叫乔斯林感到高兴起来，他的语气变得轻松了点儿：“您现在屈服于命运了？我记得您在成为神祇之前还跟我说打算摆脱命运的捉弄——还记得吗，在白银港的海边上。”

奈瑟沉默一会儿，点点头：“没错。我记得。那么现在你怎么看我那时候说的话？”

他现在看起来忧心忡忡。乔斯林想，他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问题？是墨菲斯托菲利斯？不，他甚至看都没看自己手上的巫妖一眼，也没怎么关注自己手里的护命匣。那是什么？就好像他正在做出什么艰难决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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