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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木兰（第2页）

“开什么玩笑，你脑震荡刚醒，还想抽烟不成？”

“给我根烟。”陆然语气里透着坚决。

老邓犹豫了一下，陆然这小子，对人很有一套办法，性格有时候跟野狼似得，咬住就不撒口。老邓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着了，递给他。

橘色的火苗攒动着，带着热度，一开始并没有中和冰水中那股子冷血动物带来的不适感，然而随着一吸一吐，尼古丁的热量从烟头传入口腔、喉咙、再进入肺部，刺激的气体似乎特别有助于安神，陆然一口气抽完了一整根烟。

他在一次性杯子里，湮灭了手里最后的那点小烟头，抬眼恰好跟老邓的眼睛对上，陆然的嘴角向左边轻轻提起来了一点，那个弧度弯的刚刚好，惨白的月光打在他脸上，整个侧面，特别像张国荣在老式港台片里一些略带戏谑的表情特写。

医院的凉风一吹，老邓吓得手里的花生米都给掉到地上了，弯了腰捡起来，吹了吹又吃了进去，眼睛移到别处。

陆然，就在这片银白色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来日方长。”

紧接着住院康复的一个星期里，甄熙都没有再出现过。陆然似乎完全没受影响，他固定每天八点打开窗户，把那束玉兰花放在病房的窗户口上，让金色的阳光照在那白白的小身板上，闻着花香看看书，下午会给玉兰换个水，在病房里活动一下，一切很正常。

老邓偏偏有一种很不对路子的感觉，他告诉陆然甄熙已经回国了的时候，对面那双黑眼睛没有一丝波澜。老邓坐下来，瞥了一眼陆然手里那本自己看不懂的书，还是张开嘴安慰了一句，“你俩不是一路人，别放在心上。”

陆然就半躺在病床上“哦”了一声，再没多余的话，一页页翻着手边的书接着看了。

在真实生活里，陆然不算一个话多的人，多数时间都很安静，配合行动这些天，组织安排他要演个老好人。老邓本来挺担心的，没想到陆然演的生动自然，搞得整个旅行团的人都喜欢他，仿佛他生来就这么热忱和细致。

老邓看罢整天拍着手下的脑袋，“你们都给老子学着点！一个个科班出身，还不如个半道子出家的！”

更难得的是，陆然冷静勇敢，遇事不慌。这让老邓愈发觉得这次的行动能碰到陆然来配合，令他十分愉快。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真的佛头保住了，也给那伙子文物贩卖团伙不小的打击，就算是一个不错的句号了。

陆然本身在考古文博学院工作，年纪轻轻，就是教授，自己带博士生，有一个国内外知名的小团队。

先前那个团伙里的老鹰说他的研究主攻魏晋时期，其实有偏差，陆然在魏晋、隋唐时期的考古、历史、美术等领域都有很大的名气，发表过很上百篇论文，出版过《唐代金银器》、《魏晋玄学与佛学》等书籍，不要说在他的同辈里，就算是跟年长的前辈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加上他为人谦和，做事情耐心细致，眼光高，品味好，故宫博物院、国家博物馆都跟考古博物院要过好几次人，谁也没抢过去。

这次的行动，就是警方通过故宫博物院找上的他，原先只是想麻烦他出国一趟，鉴定一下海外匿名收藏家的手里的这个佛首和他们馆藏中的唐代汉白玉佛身是不是一体的。

陆然本来是有些勉强的，他手头的工作太多，这个工作也并非非他莫属，可当他在故宫博物院里，看到了那个佛像的身子，他几乎没有犹豫，“我去”这两个字就这么顺畅的说了出口。

那个佛造像的身子太美了，汉白玉的佛身着通肩大衣，自右肩回绕至左肩，覆盖着全身的舒缓的衣褶，飘逸而浩荡，看起来就像是石子偶然坠入水中溅起的涟漪，柔弱的美中不失优雅，然而玉佛盘腿而坐，在薄薄的衣襞下微胖厚重躯体却显示出一种健美感，庄重而肃穆。

这种有些矛盾的美感，很吸引陆然，他非常想看看这样的佛身，会有怎样的佛首。

他本人同意了，剩下的手续非常好办，他相当于被借调了一下，开始一切顺利，陆然见到了那名收藏家，也确认了这个佛首就是故宫要找的那个，同时非常难得的，这个佛首保存的如此完好，雕刻技艺的精美程度丝毫不亚于她的身子，陆然很快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是个无价之宝。

这名收藏家本来是要有，偿捐献的，一直在和相关部门谈条件，陆然在他那儿待了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收藏家突然就改了主意，同意无偿捐献了。

因为这个，老邓就从欣赏变成佩服陆然这个小伙子了。

谁知道回程的时候这个佛首的消息走漏了，这个“无价之宝”自然就成为了著名的文物贩卖团伙“circus”—“马戏团”的目标，老邓就顺水推舟，请陆然配合，想一举拿下这个团伙。

说起这个团伙老邓就咬牙切齿，“还马戏团呢，一群为了钱不要命的疯子！”这团伙在业内非常有名，背后的势力不明，但二十年前，曾经做了一起大案子。

据说那一次也是个诱捕行动，陆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只隐约从老邓怒气冲冲的训话里，感觉到那次警方惨重的损失，以及这个circus组织的毫发无伤。

和这个文物贩卖组织多次交锋里，老邓连个带名字的人都没接触过，这回和陆然的合作，总算打开了组织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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