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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第2页）

“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太累了，但是安妮姑妈也很累，丽莎也是，你说，这样的世界有什么意思？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还不如早一点。”安德烈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小狗说。

有时候，他觉得小狗似乎能听懂自己的话，但是又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听到自己说话。

那是最深最深的孤独感。

就像是一口直通到地球中心的深井，暗沉得没有一点光亮的井口，和随时都要喷涌爆发的滚滚岩浆。

钱林试图向丽莎和安妮姑妈求助，但是她们全都没有理睬这条小狗，无论是焦急的叫声，还是小狗不知道从哪里拖过来的小纸片子。

“这张纸是从哪里来的？”安妮姑妈奇怪的接过小狗叼在嘴里的纸，看都不看就转身扔进了垃圾桶里。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丽莎看见小狗，弯腰抱起它，交还给安德烈，压根都没有注意到小狗爪子里的小纸团。

毫无作用的小纸团掉在地上，滚进了角落里。

安德烈对于小狗的乱跑也并没有太多的感触，照顾小狗似乎只是出于责任感，或许，它只是预感到了什么，所以去寻找新的主人了？

安德烈还挺高兴的。

他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子，就算是默默计划着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计划，依然在替其他人考虑。

他不能死得太麻烦，要不然尸体不好处理，也不能太难看，会吓到女性们。

丽莎是个温暖但是胆小的姑娘，他可不希望把她吓得呜呜大哭。

安德烈甚至都想好了时间，那应该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他可以安静的走出去，然后闭着眼睛躺在冰冷的雪里头。

很美。

安德烈觉得，这样，他才能够得到最彻底的解脱。

钱林都快要急疯了。

他无比憎恨自己的小狗身体，在这样的危机面前，四只毛爪子几乎毫无做为。

安德烈现在不需要小狗温暖的毛发，亲昵的舔舐，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把他从越来越深的绝望里头拉出来的人。

一个人，而不是一只宠物。

安妮姑妈和丽莎是好人，却不够细致，而且她们拥有彼此，而完全无法察觉安德烈内心的崩溃。

城堡里另一个男孩子马歇尔是一个十分没有存在感的孩子——虽然是个大块头，但是既没有自己的主意，也不能去拯救安德烈。

“要是我能变成一个能被安德烈看见的人就好了！”钱林的念头越来越迫切。

“我可以抱着他，用我的双手！我可以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会有无数爱他的人！活着没有那么无聊，这个世界无比的精彩！只要他愿意抬头去看。”

可惜，钱林现在依然就是一条柔弱无力的小狗。

这天晚上，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又是一个大雪天，鹅毛般的雪花松软的铺在大地上，没有月光，但是透白的雪地仍然能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午夜十二点，安德烈看了一眼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把怀里的小狗关进笼子里，穿上了得体的黑色小西装，还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再见。”安德烈弯下腰，对着笼子里的小狗微笑着道别，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

窗外，雪下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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