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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政治觉悟的?”我抱着夭夭把蜡笔塞到她手里,提醒沉落一个既成事实,“你至少也应该有点已为人母的自重吧。”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夭夭,想了想,说:“靠,就因为我认识他的时候已经人母了,不然早不自重了。”
我语塞。
这一晚,授业之余我还成功蹭到一顿饭,临走时沉落说要载我回家,而夭夭小手一挥就把在我指导下完成大作送给我留作纪念,弄得人哭笑不得。
怪不得她刚才无论如何不要再学画太阳却转而要学更高难度的猪头,而沉落在我收下这幅画时亲了女儿一大口,赞道:“干得漂亮,宝贝儿!”的行径,使我坚信夭夭这种睚眦必报的品德的确得到了她母亲的真传。
……
当沉落的Prosche跑车载着我穿过渐渐变得撩人的暮色,抵达城市那一端的小区门口已经近八点了。
我怕她倒车不方便在小区大门前准备下车,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落落,等过了春节我每逢一三五晚上要工作,恐怕你得给夭夭重新物色个家教。”
“什么工作?你缺钱用?”她听了顺势拿起香奈儿低头翻捣起来,“我把夭夭这个月的学费先算给你……”
“别忙,还没到月底。”我挡住她掏钱的动作,“总不见得我一辈子靠你跟我爸妈那点保险吧。朋友的画室开培训班要我过去教老年业余组。”
这是秦东再度与我协商后得到的结果,整个协商过程基本友好而愉快,因为他的应聘条件是勤劳上进,保质保量完成教学任务,以及保证不染指青年组十八岁以上及中年组三十五岁以下的女性同胞,我觉得这几个条件本人都相当符合,遂欣然服从了他的分配。
沉落听了没有再作坚持,“也是,让你只教夭夭有点大材小用。”
“呵,你也知道啊。”教夭夭画画本来就是件极没有成就感的工作,还三不五时地得帮沉落带她,简直是卖艺又卖身。
“我不是可惜你,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她拍了拍方向盘说:“她连红色跟粉红色都分不清楚你说会不会是色盲。”
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能主动意识到女儿没有美术天分,单凭这一点让我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眼光,然后跳下车和她道别。
小区大门后面通往我家所在的二十三单元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这条路不久前又被拓宽了一回,也许是居委会为了跟上城市道路“多快好省”的建设精神,每次拓路的进度拿小学生的尺子就能丈量出来,所以即便居委会保持一年两三回的拓宽工程也完全无法满足小区日益增长的私家车吞吐量以及解决居民停车难的问题,截止目前,道路的宽度大约维持在够停一辆别克凯悦的同时再通过一辆奇瑞QQ的水准,如果这时冒出一个行人则势必得往绿化带里钻一钻。
于是基本上我这一路是沿着绿化带匍匐前进的,到了单元楼门口还得挤着一辆银灰色的车才能勉强拉开保险门,谁知踏进一只脚,不幸被门卡住。
“谁这么缺德,让我遇到不抽死你!”我挤在门缝里猛地向外一推门就听见车身上呲啦一声,随即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和我的尖叫同时响起。
基本上,我就是被他吓到的。
他说:“你这么开门会刮到我的车。”
我以卡在门缝里的尴尬姿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到一旁没有灯光角落里无声无息地走出一个英挺的身影,心头一跳,然后紧紧攥着我的包打量着这家伙的架势,不知道他是打算要我赔钱抑或他要劫色抑或他要我赔钱的同时顺便劫个色。没想到那人只是走到昏黄的路灯底下,抱着手保持沉默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我足足一分钟,我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要抽死他的话,反而一脸没出息地说:“简乔,我卡住了,你能不能先把我拽出来……”
他这才低头揉了揉额角,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侧身抓住我的手臂一手挡着门很快顺利地解救了我,而这个过程中,他的车身再度不幸被保险门悠悠然画了两个长叉。
等他从门缝里把我拽出来,突然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左右转了转,“有没有刮到脸?嗯?好像没有。”他眸光认真地端详我有没有受伤,呼吸猝然离我鼻尖那么近,这种举动和距离全然超过我的心理承受范围,成功地唬了我一大跳,一下推开他的手。
他被我推得差点倒退一步,眼下正靠着车尾有些不悦地看着我再没有说话。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反应过激了,尴尬之余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激得我灵光一闪,立马指着他的车说:“先说好,我可不赔钱啊。你看你把车堵人家门口吧,那就应该做好随时被人刮花的心理准备。”
简乔听我这么说起先愣了一愣,忽然笑了一声,“飒飒,你真是……”
真是什么,我没能听清。
反而他这深沉悦耳的一笑弄得我心里的不知什么险些倾巢而出,下一秒意识到这一点又让我本能地想掉头跑掉,可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前天陪晶晶看的一部韩剧剧中男主角病重为了不想拖累女主角下半生的幸福也是在这种忽明忽暗的路灯底下撂了一句狠话:“你滚远一点,我再也不要看到你”继而女主角颤抖着后退两步扭头捂脸泪奔的情节。
当时我还拍着晶晶的大腿大笑这种情节真是,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晶晶却拿她擦过眼泪鼻涕的纸巾一把糊到我脸上,“你懂什么,人家这是真爱。”
所以放在当下,简乔只不过笑了笑,如果我就没有技术含量地奔了,大概连晶晶这种智商的观众也会一同莫名其妙的。
于是我抱着包悄无声息与他隔出一个适当的距离,淡淡然地问:“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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