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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统领属下,竟笼络了如此多的英才啊!”李清暗暗感叹。她问:“请教,白川大人,依您对秀川大人的了解,您觉得他会做怎样决断呢?”
白川看了李清一眼,淡淡说:“大人的决断,我等属下不敢妄自揣测。”
李清笑笑:“先夫生前跟我说过,远东兵精,甲于天下。以如今国内战力的水平,只要远东军一出瓦伦关,扫荡他们易如反掌。这是匡护国政,平息叛乱的最好机会。家族中兴,在此一举,秀川大人的煌煌功业将名垂史册!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难道不该抓住吗?”
李清一通慷慨激昂的话说下来,白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过了好久,白川轻声问:“清大人,祢也是先总长身边的人。凭心而问,当年家族待我家大人,如何?”
李清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当年在先总长身边,颇有小人。先长虽然圣聪,但受了蒙蔽和挑拨,对秀川大人可能有些误解……”
“参星总长殿下最信宠的无非是罗明海、帝林大人和斯特林三位大人了。我想请问,他们中间谁是挑拨离间殿下与我家大人的小人?”
李清无言以答。大家都是明白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是瞒不过去的。帝林现在叛逆,但他当年与紫川秀的感情极好,多次明里暗中维护紫川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罗明海当年是与紫川秀不和,但他只是秉公行事,并没有给紫川秀私下找什么麻烦,而且他现在也是与帝林力战殉国,李清也不愿编排他的是非;剩下的,就只有斯特林了——不过这就像个笑话了。
事实清楚的摆在眼前,当年一心一意猜忌和压制紫川秀的,只有紫川参星本人。
看着李清面红耳赤的难堪表情,白川轻叹一声:“清大人,我家大人是不世出的伟男子,他胸怀宽广,未必计较当年的事。但我们做部下的,很是为他打抱不平,觉得不值。清大人,我只是个小女子,心胸狭窄目光短浅,这句话就当我没问好了,这也不是我家大人的意思,请祢原谅我的失礼多言吧。”
虽然对方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也声明并非正式答复,但这个意思却是已经表达了出来:昔年紫川家把我们远东当贼寇和敌人一样提防,现在有难了又来求远东出兵。
凭什么?
一边是默默给予自己多年支持和关怀的结拜兄弟,一边是对自己打压又欺负的紫川家,自己要是紫川秀的话——不把紫川宁绑了交帝林已经算是仁尽义至了。
李清苦着脸点头:“很抱歉……”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川礼貌的欠身:“哪里,失礼的人是我。”
接下来,二人都没有说话,怀着不同的心事,二人都愣愣的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原野出神。因为疲倦,就靠在马车的座椅上,白川朦朦胧胧的睡着了。马车的颠簸中,她不时醒来,每次都朦朦胧胧的看到李清就坐在自己面前,手托着下巴,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在白川朦胧的眼中,那个女子瘦弱的身躯疲惫而憔悴,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疲倦。
看着她,突然一个念头在白川心中闪过:眼前的人,是个刚刚失去最爱丈夫的女人。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起来:再怎么看,她也不能把眼前这个刚毅的女子跟“寡妇”这个阴森森的词联系到一起。
斯特林,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啊!
想到那英姿飒爽的年轻将军,曾经是自己敬仰的偶像,那么有血有肉的人,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从此不再出现。想到英雄凋零如落叶,白川难以抑制的一阵心酸。在马车有节奏的晃动中,她睡着了。睡梦中,一个年轻的男子在向她微笑着,恍惚中,那个男子依稀是紫川秀,但他的面目越来越模糊,忽然又变成了斯特林,忽然又变成了帝林……他的身影在浓浓的烟雾中变幻着,最后忽然凝固成了一个白川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微笑着对白川说话,那话仿佛很重要……白川拼命的想,却怎样都想不起来他是谁……“起来,都起来了!”
白川从浑浑噩噩的迷糊状态中被叫醒了,她睁开了眼睛,一个半兽人士兵粗壮的躯体遮挡了车门口射进来的光亮,他粗声粗气的嚷道:“女士们!祢们已经进入瓦伦要塞巡防区,这是远东军辖区!交出证件,说明祢们的来意!”
瓦伦要塞什么时候变成远东军的辖区了?
白川回过神来,她整理下衣裳,跳出了马车:“我是远东军红衣旗本白川。士兵,让你们的带队长官来见我。”
车队抵达了瓦伦要塞的近郊,远处,瓦伦城青色的城墙已经赫然在望。这时,随同保卫车队的,除了白川的卫队外,还有一路上碰到的远东军巡逻队和巡查哨卡,人数多达数百人。
瓦伦要塞傍山而建,居高临下的俯眺着古奇山唯一的通道古奇峡谷。在平地上看来,整个要塞仿佛是建在天边一般,白云飘浮在青色的城墙边,无数的箭塔、城楼高耸入云,尤其是要塞顶峰的那座尖顶的巍峨巨塔,让人仰着头也没法看到顶端。
紫川宁和随从们都是首次亲眼看到家族东方最坚强防线的瓦伦要塞,她们无不被那座镶嵌在雄峻山峦之上的巍峨巨城震撼。尤其是当他们得知,在近千年间,正是这瓦伦要塞有效的阻挡了魔族的千军万马,他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不知在上面发生了多少次鏖战,每一寸褐色的泥土都饱满的吸收了血浆,每一颗沙砾后都隐藏着不屈的战死灵魂。
马车就在这条褐色的宽阔大道上向上行驶,瓦伦要塞的城门在半山腰上,马车向上行驶非常缓慢。但既然要塞已近在咫尺,安全方面已不必担忧,大伙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沿着古奇山脉中峡谷缓缓而行,一路观赏道边的景色。
因为先行的哨兵已经向要塞里通报了白川即将回来,一个简单的欢迎队伍已经在要塞城门外恭候了,白川看到里面当头的就有远东军副帅林冰和远东情报局副局长杜亚风。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朝林冰径直快步走过去。
“白川,一路奔波,祢辛苦了。”林冰的神情永远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她微笑着说:“我听说了,祢回来道上碰到点麻烦?有人敢阻扰我们远东的车队?谁那么大胆?”
白川匆匆行礼,然后低声说:“林大人,下官有机密要情禀报!”
“嗯?”
白川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宁殿下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林冰秀眉骤然蹙起,眼睛大睁。她立即就往后面的马车走去,但白川拦住了她:“大人,事关机密,现在人多眼杂,恐有叛军的眼线。下官已和宁殿下解释过了,容稍后再行参见。”
林冰望了白川一眼,犹豫了一下。但很快的,她显然下定了决心,沉声说:“既然白川祢受到袭击,那叛军肯定已知宁殿下在我军手中,隐瞒已无意义。”
“但是……”
林冰已经不再和白川解释了,她径直走过去,打开马车的车门。看到车里的人,她露出惊喜的表情,缓缓单膝跪下:“微臣林冰,参见殿下!事发仓促,微臣不能护卫殿下脱困,实在无能。微臣一直在为殿下担忧,天幸见,殿下安然无恙,家族不致断绝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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