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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他转过身，在面向赶来的总统团队成员时，神色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

“赫伯斯先生……”说话的是总统府邸的新闻发言人艾芙琳，“您还好吗？”

西装上满是血迹，右手也被丈夫的鲜血染红，但兰德没有低头去看。此时的他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只用十分平稳的声音回道：“多谢关心，我没事。副总统呢？”

“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大概还有几分钟就能到。”艾芙琳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通知了柳锡，对方接到电话后，立马从自己的办公室出发，赶往医院。

按照联邦的宪法规定，一旦总统在任期内出现任何意外，例如病故或意外身亡，副总统是第一继任者。方才克莱蒙斯左胸中弹，人是由总统专车送往医院的，车上并没有任何专业医护人员，无法判断伤情如何。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好。”兰德点点头，轻轻吸了口气，停顿片刻后转向站在一旁的特勤负责人史蒂夫，“孩子们……把孩子都带来。还有，通知一下他的母亲、妹妹和弟弟。”

史蒂夫神情严肃地回道：“已经通知过您的长子了，他正在过来；另外两个孩子都在事发后第一时间由我们的特勤人员保护起来，离开了公共场所。我现在让下属带他们过来，总统先生的其余家人也立刻去通知。”

兰德“嗯”了一声，继续问道：“其他受伤的人呢？”

“总共三人，幕僚长的高级助手和两位特勤，都已经送至这家医院接受救治，目前伤势不明。”艾芙琳回答，“另外，幕僚长也正在来的路上。”

“好，确认伤者状况后，麻烦告知我一下。”兰德不自觉地搓了下右手手指，感受着上面湿滑的鲜血。他的心神难以安定，但在外人看来，他表现得过分冷静，到了一种近乎冷酷的地步。如果不是总统团队的成员们时常和他接触，知道总统夫妻感情好，还以为死亡的阴影都不能撼动这位作风强势的第一夫人。

这时，墨菲斯警局局长、特勤局局长和司法调查处处长也赶到了医院，就抓捕枪手和后续调查的情况向兰德汇报。司法调查处的特工们带走了一切他们认为重要的证物。

没过几分钟，副总统柳锡和长子伦纳德前后脚出现在了急救室外。

“赫伯斯先生……”看到兰德满身血迹的样子，柳锡也吓了一跳。他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兰德，语气有些温柔地安慰：“别担心，总统先生会没事的。”

“多谢。”兰德抬眼看了眼面前的Alpha，左手接过了手帕，但没有用。

他知道柳锡的那句“会没事的”是真心话。这位心思深沉的副总统有着许多人难以察觉的野心，克莱蒙斯也曾和他聊起过。他知道，柳锡比谁都希望总统能平安无事，因为柳锡才是最不希望接手现在这个局面的人——克莱蒙斯的任期只剩下一年半，民主联盟党丢掉了众议院，议会分裂不合作，因为战争和经济低迷，下一届大选的选情对在野党更有利。柳锡不会想成为克莱蒙斯的影子，副总统先生想要的是属于自己的时代。

两人才说了几句后续工作安排的事，伦纳德就一脸焦急地跑进来：“爸爸！”

兰德看到高大的长子，心里不由安稳了一些，嘴角硬生生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你来了……你的父亲已经进手术室了，我没事。”

见到伦纳德，柳锡很自觉地走到一边，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这么多血……怎么会这样？”伦纳德扶着兰德的肩膀，掩盖不住心疼的表情。

“他，他胸口中弹，不过状态好像还行。”兰德这么说着，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儿子，还是通过这样的暗示在给自己信心。

艾格伯特和贝芙丽的学校都不远，两人很快也到了。一家人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手术室里医生会诊结束，一名医生走了出来，对他们表示：总统伤势严重，子弹射入他的左肺，距离心脏仅2.1厘米，收缩血压降至60，已进入休克状态。目前医疗团队正在对其进行胸腔插管等多项治疗，胸腔外科主任将立刻进行胸腔手术，缓解糟糕的内出血症状。

听到丈夫的状况，兰德的心跳都快要停滞了。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发凉，险些站不住。然而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温声对医生说道：“我明白了，辛苦你们，请务必竭尽全力。”

医生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回到手术室去。

众人都沉默着，但在一旁听着的贝芙丽突然放声哭了出来，相比哥哥们，她年纪还小，接受不了自己会失去父亲的可能。身上和手上都是血的兰德不想让丈夫的血再沾到女儿身上，站在原地，没有走过去安慰。是艾格伯特忍着眼泪走到贝芙丽身边，把妹妹抱进怀里。贝芙丽一下子趴到他肩膀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过了没多久，格蕾塔带着雷奥妮出现。听说长子休克、正在抢救，雷奥妮经不住打击，坐在椅子上，落下泪来。近九年前，她的丈夫听到塞涅尔被绑架的消息，突发心脏病去世，后来她从凌深那一枪中得知了模糊的真相。然而当时的克莱蒙斯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妻子那边，以至于此后数年间，雷奥妮虽然尊重儿子的选择，但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兰德。

这时，兰德走到她身前半蹲下，用不响却坚定的声音对她说道：“他会没事的。”

她抬起眼，看到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到那身未曾换下的带血的西装，良久无言。久到兰德以为她依旧不想和自己说话，正准备起身时，她伸手抚摸了一下兰德的发顶。兰德似乎因为她的态度愣了一下，随即用略微发凉的左手握住了她的手。

幕僚长赶到时，兰德刚刚起身。听幕僚长简述完接下来总统府邸的工作安排后，他表示，如果克莱蒙斯需要长时间住院，那么他的工作也移到医院的病房来处理。

仅仅过了三分钟，从参议院的会议上被喊出来的塞涅尔匆匆赶到。

艾希曼一家人聚集在手术室外，却没站在一起。已经止住眼泪的贝芙丽坐在雷奥妮的身边，和格蕾塔一起陪着祖母。塞涅尔和她们打了招呼，又向伦纳德询问情况。他和身上都是血迹的兰德对视了一眼，双方轻点了下头。不过兰德沉默着没说话，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是走向柳锡那边。手术室门口聚集了太多墨菲斯权力中心的高级官员们，人人都在担心着总统先生，因此无人注意艾希曼家那点别扭的氛围。

所幸担忧没有持续太久。在抢救开始三十五分钟后，克莱蒙斯的血压恢复了正常。经过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胸腔手术，主刀医生成功通过手术取出子弹，总统脱离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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