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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利特沉默片刻，无奈叹了口气：“我想你们希望的并不是一份和平协议。如果真的是为了彻底终结战争，那么今天我们四方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联邦想要我们妥协，至于要妥协到什么程度，还得看艾希曼总统和阿齐兹将军之间的较量。在我本人看来，归还战争所得土地不现实，现在斯拉诺和穆萨的安全区都是战争所得。但双方军队退回到此次战争前的位置，相对来说是可接受的。另外，定居点的问题或许可以协商。”

“我明白了。”兰德略一颔首，并未对厄利特的想法作出评价，只是说，“联邦这边很快会给出一份方案，据我丈夫的消息，阿齐兹那边也准备了方案，但他和杜拉希扬可能有分歧。我们必须团结，至少斯拉诺代表团成员之间先形成一致意见。”

厄利特点了下头：“好，晚些时候，我让我的防长把方案送一份过去给你。”

兰德的脸上这才微微浮现一点笑意。两人一同起身，往站在溪边交谈的三个人那边走去。看到妻子过来，克莱蒙斯很自然地伸手去扶对方的腰。

吃过简单的原生态午餐后，几个人就在溪边开始钓鱼。一下午，他们边钓鱼，边天南海北地谈天说地，从各自的家庭生活说到各地的风土人情。阿齐兹显然非常放松，甚至说起了自己的情史——他的第六位和第九位妻子是一对兄妹，一个是超模，一个是知名电影演员。

余光瞥见妻子的表情，克莱蒙斯知道兰德对这种话题感到不太舒服。于是他抬手摸了摸兰德的后颈，兰德微微侧脸望向他，冷漠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

针对此次谈判，联邦的安全事务助理霍罗伊采用的是简单的“单一文本”做法：争议的调停者起草一个文本，然后请争议双方对这个文本提出意见。这个文本中没有被提出意见的事项，可以认为是双方共同认可的；有意见的事项，就需要通过继续协商来缩小分歧。而整个过程中最重要的是调停者必须能够控制文本，在争议双方陷入僵局时，提出新的想法或措辞。霍罗伊熬了两个通宵，起草出了方案的第一版，内含事项达到了二十五个。

克莱蒙斯很喜欢和他合作，因为他对这些在东大陆上搅弄风云的强人的政治思路非常敏感，即使在一个问题的所有解决方案都行不通的时候，他还能提出好几个全新的解决方案。此外，或许是因为学者出身、又在南北两边都待了好多年，他的思维及其开放。兰德同样喜欢和他交流，在内阁里，他最能够充分尊重和汲取这位出身斯拉诺的第一夫人的想法。

方案在总统先生和第一夫人的手里修改了两轮，在众人齐聚这个度假胜地的第四天早上，被送到各位领导人手中。会谈正式开始。

不出预料，杜拉希扬认为方案更倾向斯拉诺，十分不满，强烈要求斯拉诺人撤走在非军事区的定居点；阿齐兹则提出边境不能按照上一次停火协议的划分，双方都应当退回到和联决议规定的安全区，撤走定居点，并且要求联邦停止出售中短程弹道导弹给斯拉诺；而厄利特坚持不让出已控制区域。四方就这些意见分歧又谈了一周，然而没有达成任何共识。

克莱蒙斯和阿齐兹在正式谈判中的互不相让，两人之间略微缓和的气氛又重新紧张起来。由于谈判迟迟没有进展，几方都变得不耐烦，毕竟他们不是来度假的，而是要寻求一个大家对内对外都能有所交代的方案。厄利特对兰德表达出一些失望，性格更加急躁的杜拉希扬甚至告知霍罗伊，穆萨代表团要发表声明，谈判就到此为止。

要任何一方让步，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尤其是阿齐兹。他可以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也可以是最大的阻碍。眼下他正在向克莱蒙斯施压，直白地告诉联邦总统：“我不会在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的情况下，同意你们的任何条件。”

克莱蒙斯忙了一周后，毫无所获，有些疲惫且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但看上去并没有丧失信心。兰德和他一起去洗澡，两人就顺其自然地在浴室里做了起来。

“我感觉许多事之所以没什么进展，主要还是心理层面原因，而不是实践层面的原因。”嘴唇贴在兰德后颈的腺体上，克莱蒙斯边说着，边用手指玩弄妻子的私密处，让他的Omega变得和浴室里的水雾一样湿润，“斯拉诺和穆萨就像憎恨了双方三千多年一样，阿齐兹更是想处处占据上风……我们的提案被三方用来互相攻击，阿齐兹、杜拉希扬和厄利特都想在其中加入根本行不通的条款。这么做毫无意义，除了能让对方不舒服。”

兰德单手撑着洗漱台，另一只手抚摸着丈夫的侧脸，睫毛低低下垂，盖住了大半的绿色眼珠。他的声音有些绵软：“嗯，百分之九十都是心理问题……过去对于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而言，都是一种负担。我们会憧憬未来，可未来往往只是过去的延伸。”

世界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很多时候并非必然，而是在历史的那么多种可能里，人类选择了通往如今的道路。而过去的选择影响着今人对自身和世界的看法，影响着现在的每一个决定，过去早已越过现今，把那段历史投射到了人的前面。

克莱蒙斯抽出手指，进入兰德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约因为妻子的话而感到有些许闷钝。他垂首咬上兰德的腺体，释放出大量Alpha信息素，双臂把怀里的人牢牢箍住。镜子里妻子那风情诱惑的模样，似乎比溢满浴室的白茶香气更能安抚他的心绪。

兰德感知到了他的低落，侧首亲吻他的下巴，低声说道：“这次会谈的目标一直都是解决阻碍停火的主要问题，而不是，嗯，做出什么象征性的姿态。还记得你告诉我，该怎么去和那些人谈税制改革的问题吗？内在核心不退让，但外在形式可以模棱两可。嗯……我们还要下一个四年，总统先生，这一步，你能解决的。”

第二天，克莱蒙斯醒得很早。山谷还在沉睡之中，他就已经在特勤人员的陪同下绕着整个度假营地跑了一圈了。即便现在工作非常忙碌，他依旧保持着锻炼身体的习惯，运动不仅能帮他维持较为年轻的外形，还能令他精力充沛、思维活跃。

他边跑边回想着前一晚兰德的话，开始直面自己作为一个谈判者的局限——人的问题必然有不理性的一面，他有时会由于自身的傲慢和野心，过分轻视人性中的情感部分。在和兰德的感情中如此，在处理一些工作事务时亦如此。他现在需要重新审视放到桌面上谈判的事情，设定好优先次序，认真思考什么哪些问题会继续探讨，哪些问题可以先放一边。他不能离开墨菲斯十多天，却最终什么结果都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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