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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英国文化委员会正在招聘人员，八月初我就到戴维斯街去。对我进行面试的是一位心急的小姐，很有文化头脑，用正宗罗丁[4]嗓音和词汇说话。她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最重要的是“我们”被遴选后要派驻国外，特别讨厌的是一切职位都必须登广告，候选人通过面试选拔，而且，事实上他们还正在裁减海外人员。接着她切入主题：唯一有空缺的职位是到外国学校教英文。她问我这差事是不是太可怕了。

我说是。

八月的最后一周，我半开玩笑地以传统方式登了一则广告。我在简短的广告中提出，愿意到任何地方去做任何事情。我收到了一些回应的信件。除了一些小册子提醒我是属于上帝的以外，还有三封花言巧语的信是无钱又狡诈的骗子写来的。另一封信提及丹吉尔有一份不同寻常的薪俸工作，问我会不会讲意大利语？可是我作了答复之后，对方再也没有音信了。

九月快到了，我开始感到绝望。我发现自己走投无路，一筹莫展之际只好又去看那令人生畏的《教育副刊》，看那些永无穷尽的淡灰色职业的没完没了的淡灰色目录。终于有一天早上，我又回到了戴维斯街。

我问他们有没有地中海地区的教职，那位讲话喜欢加一些吓人的强调成分的女人转身去取档案。我在等候室里坐下来，开始神驰马德里、罗马、马赛、巴塞罗那……甚至里斯本。国外一定别有一番天地，再不会有师生共同休息室，我可以写诗。她回来了，所有的好职位都没有了，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但职位也还有一些。她递给我一张纸，是介绍米兰一所学校的。我摇摇头，她表示赞同。

“那就只剩下这一个了，我们刚做过广告。”她递给我一张剪报。

拜伦勋爵学校，弗雷泽斯

希腊弗雷泽斯拜伦勋爵学校十月初需要一名英文教员，候选人必须是单身，有英文学位。现代希腊知识非必备。薪金相当于每年六百英镑，可全兑换。两年合同，可续订。合同开始和结束时提供旅费。

为了增强广告的效果，还附了一份冗长的说明。弗雷泽斯是爱琴海上的一个小岛，距雅典大约八十英里。拜伦勋爵学校是“希腊最著名的寄宿学校之一，沿用英国公学的办学模式”，并因此得名。看上去一所学校应有的设备，它似乎全都具备。一个老师每天最多得上五节课。

“该校声誉极佳。那小岛简直就是天堂。”

“你到过那里？”

她大约三十岁上下，一副天生老处女的模样，完全没有女性性征，漂亮的衣服和过于浓艳的化妆，倒使她显得有些可怜，好像是个运气不佳的日本艺妓。她没有到过那里，但人人都这样说。我把广告又看了一遍。

“这个职位为什么能留到现在？”

“哦，我们知道他们聘用过另一个人。不是通过我们。但是事情却搞得一塌糊涂。”我又把说明书看了一遍。“其实以前我们没有为他们招聘过教师。实际上，我们现在为他们招聘，也只是出于礼节。”她对我耐心一笑，她的门牙实在太大了。我用最佳的牛津腔问她，可不可以请她出去吃午饭。

回家之后，我把她带到饭馆给我的表格填好，出去把它寄了。就在那天晚上，完全是命运的奇妙安排，我遇到了艾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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