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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9章 天塌地陷二（第2页）

箭楼脚下架起的热油锅被晃得蹦跳着，沸油从油锅里泼洒出来，要不是我躲得快，差点就砸在我脚面上。

“别射！”我终于喊出声，也已经是多余的了。弓手早就被晃倒在地，哪里还能放得了箭？

我又看向天空，又有三五颗陨石落下来，白羽在其中兀自飞着。

我用力一声声的吹口哨，想把它叫下来。它早就认识了我，以前听到我的口哨声都会飞来我的肩头。但这次不行，直到我吹的头昏脑涨，也没能把它叫住。

它飞的太高太远了，不可能听到我的口哨声。它已经飞过了城头，渐渐再也看不到了。

“我艹！”我听安乐海叫道：“地震？！”

我焦急看向那段塌了一半的城墙，见一道被震出来的地裂缝正从城外向城内蔓延，恰好穿过了那段城墙底下，把城墙从下往上劈开，又把城墙里那片最近的民居吞噬。

地震震动和地裂缝一起，使得倒塌了一半的那段城墙彻底失稳，完全塌了下去。城墙垮塌得稀巴烂，残砖乱瓦陷入了城墙脚下的地裂缝里。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正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听有个别人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喊爹叫娘起来：“我的老天爷啊，天塌了，地裂了！”

见了怂人就搂不住火，我走上他眼前，见他还是没有停下哭泣的意思，就踹他一脚，把他踹的仰面躺倒，再一脚踏在他胸口狠狠踩住。

我右手拔剑，不易剑剑尖指着他的脸，喝他道：“没出息！再哭哭啼啼扰乱军心，老子砍了你！”

我看到安乐海看我的眼神有点异样，他大嘴张着、盯着我，好像不敢相信我竟也会有这样凶狠的时候。

其实手中剑指着脚下这个哭哭啼啼的损色时，我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若不是这陨石和地震，城墙就不会这么快就倒塌。刚刚我还想依靠城墙顶住对方的进攻，好消磨对方的士气和意志，城墙却马上就塌了。

我隐约已经看到大群东原骑兵从城南飞奔了过来，正快速接近那段垮塌了的城墙。那群东原骑兵后面跟着步卒，这些精锐步骑肯定就要从那个缺口猛攻，打入城墙内部。

这段城墙被突破了，天中城就很难守住了。一旦没有了城墙依托，我们唯一的优势和依靠也就没了，只能在城内和对方白刃战，我们士气也会落一大截。

即使我早就有了打巷战的心理准备，但这一天来得越晚越好。

天要亡我，非战之罪？老天爷，你就这么想让我们死吗？靠墙墙倒，靠人人跑，望天天塌，立地地陷。就不能有个地方，能让我把自己好好安放一会儿吗？要我亲眼目睹这毁灭，那能在这之后，再给我看看新生吗？

被裹挟在这样的乱世里，若是能有珍藏的记忆，能遵从自己的内心，能尽最大的努力，就足够了吧？所以既然什么都靠不住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靠什么也都不如靠自己。

我马上不再怨天尤人。这就是现实，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想再多也无用，能做的只有正视和面对它，才有可能解决它。

想到这些，我马上就心中一横：“要我死？我偏不！”

爆棚的逆反心理让我立即清醒、冷静了下来，让我马上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扯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要去堵缺口！不然城外狄人就会从这个缺口轻易杀进城去！”

“愣着干什么？！堵缺口！”我对身边人叫道，同时开始往箭楼西侧跑，要去瓮城西侧那里，去瓮城和主城墙的连接处。那里有另一道楼梯，从那可以下到内侧的城墙脚下。

我越过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兵士，同时扇这个一巴掌、踹那个一脚，吼道：“快快快！起来起来起来！”

安乐海却一把拽住了我，焦急道：“你别去！我们去！现在可不同以往，你现在是执金吾卫的指挥官！你要是先出了事，没了指挥，大家更完蛋！”

我不想听他的，甩开他。他却又冲上来，又拉住我对我叫道：“小风，清醒清醒！这是哪儿？！”

这是天中城，是城南，是城南的箭楼，我心中思索着。不对！我马上又反应了过来：这是战场，这是地狱！

见我没说话，安乐海又道：“你应该明白，你要想更多人活，就得一些人死！”

我心中苦笑。果然是身上背的东西和责任越多，就越是事事不由心，处处不由己。

但执金吾卫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不像羽林卫那样是正规军，所以不好鼓动。要是没老兵带着，那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怎么可能堵住缺口？

我在城东白云岗被安乐海带过，我已经算是个老兵了，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况且没有人情愿去送死，慷慨赴死与人性之间，本就是不可调节的矛盾，很少有人能够克服。

谁还不是爹生娘养的？谁会心甘情愿上去堵缺口？这时只有我自己身先士卒了，才能震住他们，才有可能让他们同心协力，有勇气顶上去。我也不可能看着他们一个个赴死，自己却无动于衷，我现在做不到那样。

安乐海见拦不住我了，索性一拍大腿，提刀呼喝着大家都跟上我，一起去堵东原人的冲击。

又一轮火球被投了过来，又有几颗流星和它们一起落下来，前前后后地倾泻在了城墙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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