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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权臣庾亮之死（第2页）

“朕叫你回来，就是想让你帮朕整肃朝纲，收回皇权，剪除权臣，操练大军，誓师北伐是朕多年夙愿，朕还要御驾亲征，由你来做这个先锋。”司马衍兴奋地拍着大腿说道。

陈列心中一凛，一个形象从脑海中闪现出来。姿容俊美，神态丰怡，举手投足中透露着潇洒从容，十六岁时就已是名满洛阳，时人甚至把他和夏侯玄还有自己的曾祖陈群相提并论，人称“丰年美玉”的庾亮！

“陛下所忧何事？主忧臣辱，我能帮助陛下什么？”陈列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是庾亮，”司马衍一拍大腿斩钉截铁地说：“朕五岁时，他和钟雅联手杀掉朕的叔父司马宗，他可是从小服侍在朕的身边啊。”

陈列想起《世说新语》里提到，晋成帝曾问庾亮，往常那个白头公（司马宗）朕久不见矣。庾亮答道司马宗谋反已伏诛。司马衍哭泣道，舅舅说谁是叛贼谁就是叛贼，如果有一天有人跟我说，舅舅是叛贼，那我该怎么办啊？

自此，甥舅俩种下了隔阂，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于是陈列又听司马衍接着说：“王敦叛乱，他跑了，苏峻叛乱他又跑了，每次跑后回来，他又独揽朝政.......而他才是一手挑起苏峻之乱的根源，这个耻辱，我永生不忘。”

正说话间，大殿外有说话声和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司马衍微微皱眉，心想今天特意嘱咐专门召见陈列，是谁这时候闯进来？陈列来不及起身，就看见大殿外走进来几个人，前面是一个太监，正在向一个身穿紫色朝服，头戴乳白色朝冠的人解释着什么，此人身后还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御林军跟着。由于殿外阳光明媚，殿内不免有些光线暗淡，走到近前，陈列才看清，站在眼前的赫然是当朝国舅，都督江、荆、豫、益、梁、雍六州诸军事，兼领江、荆、豫三州刺史，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假节，这不是庾亮又是谁？陈列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此时庾亮已经年过半百，但他风采依旧，天庭饱满，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下颌飘着三缕修剪整齐的黑须，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魏晋名士风度气息。

陈列忙站起弯腰施礼，但庾亮丝毫没有理会他，只扫了一眼，就跪下向司马衍行大礼。

此时的司马衍仿佛换了个面孔，语调沉稳，嗓音浑厚，面无表情地说：“征西将军请起。”然后挥手让太监和御林军退下，大殿里又恢复了寂静。

司马衍看着这个自己打记事时候起就掌控自己所有行动的舅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舅舅从武昌匆匆赶来，意欲何为啊？”

庾亮并不在意司马衍的不满，朗声说道：“臣半个月内上书六次，请陛下答应臣率军北伐，不知陛下为何都给驳回？如果不趁石虎二十万大军围攻慕容鲜卑龙城这个机会，以后就更难了。”

“舅舅，我们现在国力还无法满足北伐的条件，何必急于一时。”司马衍不慌不忙地说。

庾亮冷哼一声道：“臣在武昌厉兵秣马，整日操练，就想有一天为陛下恢复河山，统一华夏，而您只是贪图这半壁江山的享乐安稳吧？”

司马衍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剑眉一挑说：“以舅舅的能力和军力，能战胜石虎吗？”

庾亮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脑门青筋显现，他怒视司马衍，提高了嗓门："陛下，我颍川庾氏一门忠烈，报效朝廷不顾个人安危，马革裹尸......”

"够了，您还是收起您的豪言壮语吧。”司马衍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他激动地满脸涨红大声斥责：“您这一辈子打过胜仗吗？苏峻的教训还嫌不够？”

司马衍的吼声回荡在大殿上空，犹如雷霆万钧，一旁的陈列也不禁暗暗震惊，心中偷笑：“这是叛逆期遇到了更年期，哈哈。”

“在朕最危难的时候，您抛下朕和明穆太后自己跑了，害得明穆太后自杀，您还有脸在这里慷慨陈词。”

庾亮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陈列暗暗摇头：撇下自己亲妹妹庾文君和六岁的司马衍自己跑了，确实有些无耻。

司马衍继续怒吼：“这么多年朕不愿提及，而您，排除异己，打压宗亲，坐镇武昌，遥控朝政。南顿王和西阳王真的该死吗？”

陈列想起司马宗和司马恙之死的确挺冤，就因没让庾亮进宫探望患病的姐夫晋明帝司马绍，后来被庾亮指使御史中丞种雅弹劾谋反，而下狱被诛，此事引起朝野动荡，牵连许多大臣，纯属打压异己，影响极坏。

再看向庾亮，已是浑身战栗，英俊的面孔有些扭曲，他抬手指着司马衍：“你......”

盛怒之下的司马衍，一改平时的温文尔雅，也是多年被庾亮控制，形同傀儡，而一朝爆发：“苏峻叛乱，造成的严重后果，完全可以让我们倒退3o年，全建康城残垣断壁，家家户户都遭乱兵烧杀抢掠，强奸妇女，而你受朕和明穆太后重托，都督中外诸军事，一败再败......”

这时，在旁边的陈列也忍不住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不敢越雷池一步。”

庾亮哪受的了这个，要知道魏晋名士风度讲究的就是体面大于性命。他今天第一次受到外甥司马衍的斥责，心中暗叹：孩子大了，吓唬不住了。多年的疮疤也被揭开了，更可气的是这个陈列，也火上浇油。公元327年苏峻包围建康，江州刺史温峤欲带兵勤王，主持朝政的庾亮却给他写了8oo里的加急，造就了一个流传千年的著名成语：不敢越雷池一步。目的旨在让温峤别动，在那防备另一大军阀荆州刺史陶侃！最后平定苏峻叛乱的还就是这个陶侃出力最多，庾亮曾亲赴陶侃大营下跪认错，一时成为笑谈。庾亮这一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不敢越雷池一步，加上司马衍的怒骂，急火攻心，突然口吐鲜血，直直的仰面倒地。

司马衍和陈列不约而同的从上面跑下来，扶起庾亮，又是掐人中，又是捋胸口。司马衍也没想到这个局面，虽然他这舅舅有些霸道，还有些无耻，但罪不至死，他向殿外大喊：“快传御医......”

这时，殿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扶着庾亮的二人转头望去，却不是御医而是一名御林军跑进来，跪在司马衍面前说：“启禀陛下，武昌传来战报。”

“快念，快念。”司马衍不耐烦地说，眼睛看着殿外，急切地等待御医到来。

“是，”陈列忙上前取过公文打开念了起来：“石虎之子伪代王石鉴率大将夔安、李农、张貉等五万大军攻下邾城（今湖北黄冈市），我辅国将军毛宝，西阳太守樊峻突围遭伏，二位将军及六千将士皆投水而死。”

听到这个消息，司马衍“咣当”一声把臂弯里的庾亮撂下了，站起身来呆立当场......

“啊......！”

躺在地上的庾亮发出了最后的吼声，虽然不能动，但他听得清楚，得知毛宝全军覆没后，他大口大口的鲜血随之喷出，竟气绝身亡了。

要知道毛宝可是东晋朝廷为数不多的一员虎将，早在平定苏峻叛乱时就屡立战功，深受司马衍器重并倚为国之柱石。镇守邾城正是这位躺在地上的国舅安排的，而石鉴大军围攻邾城已经四天了。一江之隔的庾亮乐观地认为，毛宝樊峻一万人守邾城绰绰有余，根本不需要援救，敌人打不下来就自行退去了。

唉，庾亮啊庾亮，该说你什么好呢？司马衍看着躺在地上的庾亮，哭笑不得，跟这个舅舅有没有感情？当然有，但你真不是个治理国家的能臣，更不是个带兵打仗的帅才。老老实实做个文人名士，领一份工资，没事吟个诗，写个字，清个谈不香吗？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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