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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揭发（第2页）

“呼哧、呼哧。”紫骅骝很不适应的摇着头，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一个肉呼呼的怪物，离我这么近干嘛，一边去玩去。

陈列解开缰绳，牵着紫骅骝走出府衙，跨上马直奔校军场而去。

到了校军场，陈列大踏步走上点兵台，看见祝逐正在指手画脚地训斥着围着他的十几个人，走过去问：“他们是谁？”

“禀镇北将军，这是信安的所有亭长（相当于街道主任）。”

“哦？他们犯了什么错误？”

“晋人没有敢出来揭发的，都是他们宣传不力。”

一个年过花甲的晋人躬身说：“镇北将军，不是他们不敢说，是不能说。”

“啥？怎么不能说，我倒是想听听。”说罢，陈列来到点兵台的中间椅子上坐下，然后招手让众亭长都过来坐。

“回镇北将军的话，自建兴四年（公元316年）信安被羯人占领以来……”

“住嘴，镇北将军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听你们唠叨。”站在陈列身后的祝逐怒道。

陈列抬抬手，制止了祝逐，和颜悦色地说：“老人家，您继续说。”

老亭长继续说道：“二十多年来，本地晋人一直受羯人奴役压迫，习惯了。”说着，老亭长老泪纵横，擦了一下眼泪，他又道：“如今王师克复信安，大家伙从心里高兴，但万一哪天王师再走……”

陈列明白了，唉，这是自己真左右不了的局面。心下犯了难，可怜的晋人啊，就让他们世代如此受奴役？让羯人继续欺负？

思忖了一会，陈列温言道：“老伯尊姓大名？”

“在下姓王名昀，祖籍并州，来此地三十多年了”

“王老伯，还有你们在座的，去告诉咱们晋人百姓，王师回来就不会再走，我可以保证。”他一脸真诚地看着王昀继续说道：“今天大胆的揭发，但也要讲实情，血债要用血来偿！”

陈列脸色一变，眉宇间陡然露出凶光，咬牙切齿间，脸上也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

王昀和众亭长忙从座位上站起，一起躬身道：“小人这就去。”

陈列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愤愤地对身后站着的祝逐说：“看看，晋人被欺负成什么样了，跪了二十五年，都不会站了！”

台下校军场，西边站了几百个羯人，东边站了几千个晋人，泾渭分明。不大一会，王昀和亭长们回来了禀告陈列，说已经做好思想工作了，可以开始了。

陈列点头道：“好，那开始吧，请大家上台来揭发。”

王昀走到台前，用苍老而又尖厉的嗓音大声喊道：“揭发大会现在正式开始！”

一个白发苍苍穿着满身补丁粗布衣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上了点兵台，她伸出黑黝黝地手指着台下的一个羯人老头儿说：“就是他，害的我一家六口人剩下我自己了。”

台下晋兵马上把那个羯人老头儿从人群中揪了出来，两个人架着他上了台。

陈列一看，太巧了吧，这不是昨晚大牢里祝逐刑讯的五个人中那个老头嘛。

“我这把年龄，家人都没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也豁出去了。”老太太咬牙切齿道。

接着，老太太声泪俱下，哭诉道：“我儿子前年被他们征调去修邺城宫殿，至今杳无音信。我女儿去年被麻秋手下抢去，听说是送去邺城做了宫女；我儿媳和一子一女，去年闹粮荒时，都被他们全家给吃了”

陈列沉默了，看来祝逐是对的，石虎政权统治之下的信安，可能没有一个羯人是纯洁的。

这个满脸沟壑、憨厚老实面相的羯族老头儿鄙夷地看着老太太争辩道：“张老婆子啊，咱们住邻居，俺们家要是不先吃你儿媳和那俩娃儿，就会被别人抢先吃了的。”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大家都在吃晋人，法不责众嘛。

台下居然没有人敢反驳，张老婆子也一时无语了。

陈列笑眯眯的走到羯人老头儿跟前，和蔼地说：“老汉，你一共吃了多少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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