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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2页）

&esp;&esp;祐安六年冬，在外漂泊三年的梁元敬回到扬州。

&esp;&esp;这一年他年及弱冠，同窗好友在他这个年纪，已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他依然孤身一人，亦无功名在身，然而因良好的家世，出色的相貌，登门说亲的媒人依然踏破门槛。

&esp;&esp;他是家中独子，肩负传递香火的重任，梁父欲为他娶妇，他却一口拒绝，气得老父又将他扫地出门。

&esp;&esp;友人迫于父亲施加的压力，不敢接纳他，他无处可去，只能被昔日画过像的歌妓收容在小秦淮河畔的妓馆里。

&esp;&esp;有一名叫“莺莺”的妓女，有一次在他作画时问起过他，为何不成亲。

&esp;&esp;他只是浅笑，没有说话。

&esp;&esp;莺莺又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日后想娶一个什么样的人？”

&esp;&esp;梁元敬对着画作出了神，想娶什么人呢？

&esp;&esp;脑海中莫名浮现那人的样子，一袭如火红裙，腕间三只银钏，笑起来若银铃，生气时含嗔薄怒，眉眼藏着绝代风华，兴许是自己画了她太多次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她。

&esp;&esp;在他神游之际，阁中其余娘子纷纷打趣莺莺：“别想啦，梁公子娶谁也不会娶你的，一介歌妓，命比纸薄，还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esp;&esp;莺莺俏脸绯红，没底气地小声反驳：“谁……谁想嫁了？再说了，歌妓怎么了，鸣翠坊的那位不也嫁给王爷了么？”

&esp;&esp;众娘子笑道：“哟，不知天高地厚，那位也是你能比的么？”

&esp;&esp;有人见梁元敬久不回扬州，许多新鲜事都不知道，便给他解释了一遍。

&esp;&esp;隔壁鸣翠坊出了名琵琶女，竟认了知州李祈作养父，嫁给了来扬州公干的宣王。

&esp;&esp;成亲礼就在九月初八举办的，场面那叫一个轰动，半个扬州城的人都挤去看了，这名琵琶女也成了她们之中的传奇和楷模。

&esp;&esp;一位通晓音律的娘子满脸神往地说，昔年这位前辈一曲琵琶名动扬州，就连“色艺双绝”的名妓崔娘子也比下去了，只可惜她来得晚，未曾有幸得闻。

&esp;&esp;梁元敬便问，那名琵琶女叫什么名字。

&esp;&esp;众娘子们你拉我扯，讳莫如深，原来李知州下过严令，不许坊间谈论琵琶女的旧事，毕竟人家已飞上枝头做王妃去了，成了金枝玉叶的贵人，歌女身份实在不是什么说得出口的事。

&esp;&esp;梁元敬便不再开口追问了，毕竟他此生，早已听过世间最动听的琵琶曲。

&esp;&esp;他起身走到廊下，搭着栏杆，举目远眺小秦淮河，两岸酒家林立，河面波光粼粼，群峰连绵起伏，天际有大雁成群结队而过。

&esp;&esp;“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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