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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抽丝剥茧（第2页）

“可季大人又不是我亲叔叔，都隔几代了，只要你和父皇同意，谁敢说？我嫁给他，他就是父皇的女婿，肯定比姑祖母家的表弟关系更亲近啊！”婉仪很不高兴，“再说，我觉得他就是最好的！”

闵皇后胸口憋着一股子气，又不好朝女儿发泄，只能让素馨送她出去，婉仪公主耍赖不肯走，非要她答应，闵皇后无奈，只好说半月后她的生辰宴，邀请了勋贵大臣家的家眷一起来，到时候她找个机会和昌平大长公主提一提。

婉仪这才欢欢喜喜走了。

建宁侯府中，任明昭在家闭关许久，嫁衣的进度猛涨一截，眼看就快完成了，李氏见她在家呆了这么久，也叫她去找朋友玩一玩。

正好前几日收到了懿德女学的同窗发来的花笺，邀同届姑娘们小聚，任明昭就带着礼物上门赴约了。

说起懿德女学，这是全天下女子共同拥有的梦想，女学是高祖陛下的皇后创立的，懿德皇后自幼熟读诗书兼习武艺，志向远大，与高祖皇帝鹣鲽情深，夫妻俩同心戮力结束了前朝藩王割据兵阀林立的乱世格局，一同打下了晋朝的基业，高祖皇帝也非常尊重爱护妻子，与她共同治理天下，一生一世一双人，帝后的缱绻故事民间广为流传。这懿德学院本是懿德皇后为自己的荣玉公主办的，自帝后的长子在战乱中丧生，之后十多年都只有荣玉公主一个孩子，雪片似的催皇帝广纳后妃的奏折均被按下不发，皇帝甚至话里话外有欲立皇太女的意思，为了培养出一位德才兼备且雄才经略不输男儿的继承者，高祖与懿德皇后挑了又挑，从君子六艺到舞医奇技，天下俊才都以入选书院执教为荣，自然，能够通过书院的入学式与未来皇太女成为同窗，也成了各府贵女们抢破了头的大事。

不过荣玉公主最后还是未登御九五，荣玉公主十六岁那年，懿德皇后难产薨逝，诞下一个男孩儿，据说皇后在弥留之际将幼子托付给了女儿，荣玉公主自此从书院毕业，留宫抚育幼弟，也就是后来的高宗皇帝，当然，自懿德皇后逝后，后宫又多了几个皇子公主，但高祖一生都没有立太子，加上他晚年与荣玉公主的一些争权事迹，不免让人暗地里琢磨这对天家父女怎么就闹翻了脸。高祖崩逝，荣玉公主扶持年仅十岁的高宗登基，又在天子行冠礼后还政，卸下权柄的荣玉长公主终其一生都在懿德女学任院长，高宗子女少，唯一的女儿昌平长公主也在此读书，学子们十岁入学，十六毕业已成了传统，培养出来的女子各个惠达端方，有班昭文姬之才，虽入仕门槛高于男子科举，但至今也出了数个宫廷女官或礼部、工部的良才，没有入仕的也是百家难求的佳妇人选。而后来，懿德女学也不拘豪门贵胄，但凡良籍出身，满十岁就可以参加女学的入院试，一时间，也引起了民间女塾的兴起，家有懿德女学的毕业学子，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丝毫不弱于儿郎中举入仕！

每一届都只招二十个学子，一群十岁的小姑娘们也会天然的因为家世地位而分帮派，士农工商，公主的玩伴都是豪门权臣的女儿，她们这些出身寒酸些的自然会抱团取暖。说起来任明昭是建宁侯府的姑娘，是这里地位最高的，可她只是侯府养女，真的论出身还是气短。

二十个小姑娘在一个书院朝夕相对六年，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矛盾呢，只不过这几个一开始因为各种排挤而聚到一起，相处后发现确实兴趣相投，即使和同窗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但还是会有亲疏之分。

和任明昭、顾明玉玩得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公主、郡主，一个是国子监祭酒家的长女，一个祖父·是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还有两个真正意义上的寒门女子，一个是教书秀才的女儿，另一个家中无父兄有功名，甚至还是商籍，就是生意做得大了些。

今日就是家里商号开遍晋朝南北的杜笙办的小宴，她家在城内的宅子略显拥簇，就邀了朋友们都来她在什刹海边上的别院来。这里亭台楼阁美不胜收，虽然如今已进入了十月，景色略显萧条，但还是有松菊青柏可以瞧啊，再加上宅子引入了什刹海的活水，午间还可以划船玩。

杜家的仆从早就候在影壁前等客了，任明昭一下马车，就瞧见了结伴来的董圆圆和高瑶瑶，她俩也跟名字一个圆圆一个瑶瑶一样，十分合得来。

“迟迟~”

“圆圆~瑶瑶~”

姑娘们叽叽喳喳手牵手，一路聊到了花厅，杜笙正在陪先到的几个说话，见她们来，又热热闹闹的打招呼。

“迟迟，咱们自结业礼后就没见过啦，你怎么越长越好看？”明净惊艳地夸道，又摸摸自己的脸，“不像我，整日当着贤妻良母，脸都熬黄了。”她是最早成婚的一个，出身嘉定伯府，嫁的是阁老家的次孙，权臣与豪门，门当户对。

“你确定不是与夫君红袖添香被灯油熬黄的？”有知道明净底细的人就来拆台，说她与夫君感情好，蜜里调油，她丈夫要熬灯点蜡悬梁刺股，她就陪着夫君夜夜苦读，“还真读出了个举人来！”

大家一阵嬉笑，也有人问任明昭什么时候成亲，任明昭直说不知道，她未来夫君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南方哪个犄角旮旯里领着乡民修水利呢。

还有的就开始分享自己去江南的所见所闻，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说那边的习俗与民风，席间也有父兄在西北戍边的，见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磅礴之境。

任明昭十分羡慕，她就守在京都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里，最远的地方不过去了趟宛平。

今日的东道主杜笙穿了一席水红色的销金百蝶裙，搭配的也是一整套累金丝宝石蝴蝶头面，明艳动人，富丽时髦。

她隔地老远就喊，“喂你们快来瞧啊！阿玉未婚夫送她来的！”

这话跟水泼进油锅一般惹来了轰动，连任明昭都被激起了极大的好奇心，自从顾明玉订婚以来，她很少提起自己的这桩婚事，任明昭以为她心里始终有疙瘩。难不成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十来个姑娘挤成一堆躲在门廊后，自以为不会被发觉，其实门口的顾明玉和齐昹早就察觉有人躲着偷看了，不禁一起红了脸，任谁的亲事始于一场随机发生的风流韵事，且这事还传遍了街头巷尾都会不好意思的吧？

“你，你回去吧。”顾明玉知道那群姑娘一定在背后议论，齐昹待得越久她等会儿就会被调侃的越过分。

齐昹以为她害羞了，笑眯眯的点头，忍不住得寸进尺，“那你什么时候结束，我还来接你回去。”

“不用，我和朋友一起。”

“不如......”

“阿玉，在门口杵着做什么？把人带来一起玩嘛！”胆子最大的黄月娘招呼他们，惹来一阵笑。

“哎呀，准新郎今日姐姐妹妹多认识几个，迎亲的时候我们多给你放水呀！”齐昹被调侃的俊脸红通通，却还期待的看着顾明玉。

顾明玉无奈，只好敷衍他一下催他走，齐昹不知有意无意，走之前还对瞧着空空荡荡的亭廊拱手行了礼。

顾明玉人还没进门，各种各样的调侃先接了一波，在一片起哄声中，红着脸从丫鬟手里接过她带来的请帖，一一送到了在场各位手中，总算有了羞涩的待嫁姑娘的模样。

一整日的玩耍逗趣，像是又找回了一同在女学读书时的快乐时光，写了新诗要一起品鉴，制了新香要每人一份，荣誉一起享，罚也要一起受。

直到掌灯时分方依依不舍地散了，任明昭和顾明玉手挽手出来，果不其然瞧见了翘首以盼的齐昹，任明昭噗嗤笑了，要不总说缘分一事奇妙呢！

她可有眼色了，才不跟着碍眼去，另寻了住得近的一起回城。两人一路聊，又约了后日的宫宴再说话，这才依依不舍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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