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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第1页）

走进电梯里，林其乐把钥匙套在手腕上，说：&ldo;爸我帮你拿箱子。&rdo;

蒋政站在旁边，看她拿。

数字往上跳，蒋政忽然笑了，对林其乐说：&ldo;好久没听过一声&lso;爸&rso;了。&rdo;

林其乐抬起眼看她。

蒋峤西正在家里擦红酒杯，抬起头，隔着餐厅的窗格，看到林其乐开门进了玄关。

&ldo;蒋峤西，&rdo;林其乐轻声道，&ldo;爸爸来了！&rdo;

&ldo;阿叔！&rdo;堂哥忽然叫道，&ldo;好久不见！&rdo;

蒋政哈哈笑了起来，他在国企集团当了一辈子领导，笑声厚重、含蓄。蒋峤西小时候总觉得，他的笑很虚伪。

&ldo;若诚，&rdo;蒋政说，&ldo;劫后余生啊，孩子！&rdo;

蒋峤西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他被林其乐拉着胳膊，拉出了厨房，来到蒋政面前。

蒋政先看了儿媳妇，然后又抬头看蒋峤西。

&ldo;你长大了。&rdo;蒋政笑道，就好像从没有和这个儿子分开过似的。

蒋峤西垂下眼看他。不是隔着手机屏幕，而是这么面对面的，蒋政已经老得让蒋峤西有点不认识了。他&ldo;嗯&rdo;了一声，一家人都在，他点点头，还有点拘谨。

饭桌上，堂哥对叔父蒋政说，他们一家三口计划参加完峤西和樱桃的婚礼，然后去一趟北京：&ldo;见几位老同学。&rdo;

蒋政手里拿着一块掰开的枣面馒头，伸筷子夹桌上那盘酱牛肉，夹着葱丝，他说：&ldo;你躺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现在能走动了，多走走。&rdo;

蒋峤西的小侄子坐在妈妈和蒋政爷爷中间，用勺子吃爷爷给他夹的咕咾肉。蒋政抬头，笑道：&ldo;樱桃这个手艺，比娟子还强！你小子！&rdo;蒋政抬起手来，用手背指了一下对面的蒋峤西，&ldo;怎么这么有福气啊！&rdo;

堂哥和堂嫂都笑，林樱桃也仰起笑脸来，非常高兴。

蒋峤西坐在对面，原本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听到这话，他垂下眼了，他好像也笑了。

蒋政在桌上聊起了苏丹项目部：&ldo;饭太难吃了，还不像以前在群山，可以去樱桃他们家时不时蹭顿饭……&rdo;

堂哥转过眼看弟弟和弟媳：&ldo;这一蹭，峤西就把未来的太太给蹭来了！&rdo;

饭吃到八点多，桌上的人除了蒋峤西，都多多少少喝了点酒，大人们聊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林其乐绕过桌子，牵着懵懵懂懂的小侄子的手，陪他出去玩乐高。

小侄子坐在地板上，摆弄手中的乐高玩具，他说：&ldo;樱桃姐姐，我妈妈为什么哭？&rdo;

林其乐回过头，望餐桌上的动静。

&ldo;因为你妈妈和峤西哥哥还有你爷爷很久没见了。&rdo;她说。

堂嫂手扶着酒杯，脸颊透着酒醉的绯红，她眼珠湿润的：&ldo;当时假如没有峤西，我，我们一家人，叔父，当时若诚出事，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do;她拿手里褶皱的纸团擦过了眼下，对蒋政说，&ldo;2008有多么恐怖，家里两个老人，小孩刚出生，若诚直接被拉到医院里，生死未卜，他公司什么都隐瞒，他的同事也联络不上，峤西在上课，我忘记给他打电话，他看了电视新闻自己跑过来‐‐&rdo;

蒋政听着，点头，从旁边指蒋峤西：&ldo;他也未必不害怕，他小子就是，喜欢硬撑。&rdo;他看他：&ldo;对吧？&rdo;

蒋峤西让堂嫂这番话说得也有点难受了，他和他父亲对视了一眼。

堂哥说：&ldo;阿叔啊。&rdo;他回过头，又看门外：&ldo;樱桃！&rdo;

他扶着餐桌边，忽然颤巍巍站起来：&ldo;我一直很想找到一个机会，与你们，说一声抱歉！&rdo;

林其乐在门外没出声，她被吓到了，她听着蒋政叔叔呵斥道：&ldo;若诚，说什么啊，你坐下！&rdo;

林其乐发现小侄子也悄悄抬起眼，静静地望向爸爸的方向，他的大眼睛闪动，很不安。

林其乐轻轻搂过他，摸了摸他的头，陪着他一起听。

堂哥坐回到轮椅里去。

&ldo;有一段时间我很清醒，我可以看，可以听，&rdo;他的右手在脸颊边比划了一下，&ldo;峤西，明明应该好好上学，他天天来陪床，来照顾我，有时候还拿钱给我……他应该好好学习，从小，我希望他能成为，无论是数学家也好，还是任何他想从事的职业也好，希望他自由、快乐、施展才华……&rdo;蒋峤西坐过来了，堂哥的手扶在他肩上，&ldo;而不是在外面打工……&rdo;堂哥沉默了一会儿，他哽咽着，摇了摇头，他忽然对蒋政说，&ldo;峤西其实，不太适合做个银行家……&rdo;

蒋政点头说：&ldo;是啊……我和梁虹飞……&rdo;

他脱口就说出来了，一滞，不说了。

蒋峤西低下头，平视蒋若诚的脸，他用广东话小声说：&ldo;你说什么啊。&rdo;

蒋若诚深呼了一口气，摇头对小堂弟道：&ldo;前几天我还与你嫂子讲，如果我真的一辈子就躺在那里了，那该怎么办呢，&rdo;他问蒋峤西，&ldo;把我太太，把我弟弟，拖累到什么时候啊？&rdo;

蒋峤西看着他，忽然冷哼了一声。

&ldo;你也拖累不了我太久，&rdo;他故作冷酷无情道，&ldo;我都有樱桃去找我了，你病着我也没空去陪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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