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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叛乱（第1页）

说服其他人没那么容易。在艾德里安所要求的第二天到来之前，从乔斯林口中获知一切的奥古斯·都灵就发起了一场叛乱——至少在王座御前审判的时候艾德里安是这么对其进行定义的。

混乱从北方法师公会的地下开始，一些执业法师想要毁掉秘能之眼，另外一些想要冲进地狱里。但许多负责日常事务的学徒们忽然摇身一变，成为现任国王陛下的忠诚卫士，在付出大量牺牲之后将传送区的地狱传送门统统毁掉了。

奥古斯意识到赛温的触手早已在他没有觉察的时候伸到了公会内部，于是带领执业法师们想要冲向白银宫。

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什么力量能够拦得住一群发了疯的高阶执业法师，尤其还是身具位格的那种。但最终拦在公会与宫殿之间的不是操法者、军队，而是大批愤怒的白银港居民——他们通过各种渠道迅速听说了公会的法师们打算发动政变、杀死受人爱戴的艾德里安国王的事，于是决定捍卫王权。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奥古斯·都灵反对赛温本质上是基于自身利益出发。而现在，他的确可以轻易干掉拦在自己面前的这些愚蠢的暴民，甚至在白银港来一次大屠杀也一点都不费劲儿。但那么一来，在他让这个世界免于毁灭之前，自己就已经被排除在这个世界之外了——东西艾洛伦都会在赛温以及乔斯林的操纵下，将他及他的附庸视为世界公敌。

于是他和法师们在白银宫门口束手就擒，然后立即在王座厅里接受审判。导致叛乱的原因出乎奥古斯的预料之外，但审判的结果却在预料之中——他和执业法师们被剥夺了北方法师公会内的一切职务，被勒令离开奥维多尼亚去往东北方的马夏塔法师领，并永远地待在那儿。

而千年帝国的皇帝同样为此做出一些妥协与交换：乔斯林·奥维因成为北方法师公会的新任总会长，掌握了对秘能之眼的控制权。

在审判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晚间，以平息叛乱余波的名义，白银港进行了一次宵禁。大批警卫兵与武装兵走上街头，确保每家每户的窗户都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然后，在午夜时分，这些士兵也被要求彼此监督、在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专心致志地注视地面。

螺壳舰就是趁此机会降临白银港，并在精准操控下跃迁至北方法师公会总部的地下。

在第三天，正式的谈判开始了。尽管已被放逐，但在离开白银港之前，奥古斯·都灵仍旧以东艾洛伦操法者的领袖的身份参与了其中。谈判，或说会谈的地点在城外五十哩处的一栋农舍里——农舍本身是一个农场的一部分，存在于奥维多尼亚王国存在以前。一个骑士领与王国之间的国境线穿过农舍的客厅，因此，当奥古斯坐在餐桌的另外一端，处于边境线的另外一侧时，就的的确确是在被放逐之后的首日，准时离开了王国境内。

背信弃义的人却在乎这种程序上的正义。”前任总会长盯着坐在对面的乔斯林说，“你们把世界推向了毁灭的深渊，却觉得我应该按时离开白银港。要是在你背叛我们之前也能这么正义理智就好了。”

乔斯林微笑了一下：“我只是做出正确选择。在孤注一掷与慢慢解决之间选择了后者。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理智，而非我一贯以来的冲动做派——你肯定也这么觉得，对吧？”

他看向艾德里安。现在坐在桌边的是真正的艾德里安，神情不怎么自然，处于一种想要叫自己威严镇定，却始终没法儿积攒出足够勇气的状态，就像是一个误入国王会议的孩子。

这完全不是乔斯林印象中的那个哥哥，那个“艾德里安·奥维因”。变成了魔鬼的他或许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和不朽的躯体，但同时几乎失去了曾经作为人类时所拥有的那种王族气质。尤其在面对“墨菲斯托菲利斯”的时候，某种阶级上的天然压制，令他一直徘徊在彻底丧失自尊的边缘。

乔斯林清楚，眼下他并非是作为会议的参与者坐在这儿，而是作为赛温的某种诚意表现——当他还是赛温的容器时，乔斯林不能拿他怎么样。但在赛温暂时没有寄居在他的体内时，他就随时可以成为自己发泄久远仇恨的对象。

艾德里安自己也肯定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者至少一部分。因此他开始尝试用抱怨的口吻来提升自己在这次会议中的地位。

“我倒更希望你像从前一样冲动。那么一来我就用不着被囚禁在自己的躯壳里了。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折磨吗？你可以……”

“可以思考，但完全不能动。像是被塞进一根管子里，前面和后面都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你。这会叫你更想要动一动，但动不了，于是你开始忍不住发慌，发疯，最终几乎没法儿控制自己——我完全知道，因为我曾经体验过。”乔斯林说，“实际上知道你会长久地体验这种感觉也是我做出决定的考量之一，不然有什么办法能好好折磨一个当上了国王的魔鬼呢？”

艾德里安瞪着他：“我以为你已经不——”

“要还是个人类，也许仇恨那种东西会逐渐平息。但鉴于我目前的状况，仇恨同样是构成我的本质的一部分。完完全全被固化、夯实，成为基础之一。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我这么对待你完全不存在任何一点儿个人恩怨，完全是出于存在本能，哥哥。”

“现在叫咱们来谈正事吧。今天是你而不是赛温来这儿，这么说他的确并不能随时随地跑到你的身体里？”

“或许现在他就是赛温。”奥古斯满怀怨气，却不得不保有理智地说，“就跟上次一样，伪装成了艾德里安。”

乔斯林摇摇头：“不，我看得出来。赛温对自己做了一点儿伪装，但在本质层面还有一点细小差别。而且你没发现吗，赛温更像我从前的那个哥哥，而我现在的这个哥哥，则更像是个小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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