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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屋檐下,还是原来那套吃饭的矮桌椅,一桌两椅,矮桌上放着两双筷子,两只碗里盛的米饭还冒着热气,两碟凉菜摆得整整齐齐,都是江浙小菜,方城苦笑着看了看,秋月枫这是唱的哪一出?
方城正愣看着矮桌上的饭菜,突然背后传来秋月枫带着笑意的声音:“手洗了没?快洗了,坐下吃。”
方城转过身来,看似轻松的转身,他自己却能感觉到握枪的手心里有了些汗渍,手指扣在扳机上。
秋月枫还是穿着那一身刚到上海的蓝花白底的小棉布外套,头发扎在脑后,腰上系着一块白色的粗布围裙,双手捧着一个景德镇出的大陶瓷盆。
“今天给你做的可是正宗的铁锅炖鱼,自从我们离开东北,你就没再回去过,吃不着,今天让你好好过过瘾。”秋月枫一脸笑容地对着方城说道,从他面前走过,将满满的一盆鱼肉放在矮桌上。
方城静静地看着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突然说了一句:“找个时间,把门上的门神画儿给换一下,旧得不成样子了。”
放下陶盆的秋月枫噗呲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到底是两口子,都想在一路了,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也在想,是该换一下那两幅画儿了,不过,你说这年都过完了,重新换,不是那个规矩。不过,去年我杀了你的鹅,今天买鱼的时候,给你又买了一只回来,虽然颜色不同,好歹也算是偿了我的心愿。”
秋月枫指了指那只大鹅的窝,方城只是默默地看了看,走到矮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盆里的鱼肉,吃了一块,点了点头。
“味道不错,你的手艺没丢。”方城看着对面的秋月枫,淡淡地说道。
秋月枫抬起手来,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也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方城,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方城又夹了几块放在碗里,笑了笑,说道:“你要对我下毒,我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只是我从未想过,你还可以用军统特务的身份,名正言顺地为我做顿饭菜。”
“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份,为何又从不拆穿我?”秋月枫幽幽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拆穿你?一个给我做饭,当老婆的国民党特务,远比一个藏在暗处的国民党特务要安全得多。”方城一只手拿着筷子夹着鱼肉往嘴里送,另外一只手依然在衣袋里握着那把手枪。
秋月枫看着方城,眼里露出一丝复杂的眼神,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共产党?还是她秋月枫的丈夫?为何突然在她眼里,既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回上海了,还特意给你留了个记号。”秋月枫也拿起筷子,夹起小蝶里的小菜吃了两口。
“说吧,你一到上海就用这种方式和我见面,有什么目的?”方城没有抬头,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句。
“我们好久不见了,毕竟我们还是两口子。”秋月枫也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方城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心计太深了,一个她设计得如此明显的局说得如此的温情脉脉,甚至他自己都在怀疑,秋月枫难道真的不是这个局的设计者。
“胡为东怎么样?伤势重不重?”方城直奔主题,他明白,坐在面前的是军统赫赫有名的蝮蛇,一名军统的高级特务,她说的一切自己都不应该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要带着怀疑的态度去审视。
“哦,你说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没什么大碍,据说关在龙华监狱里,我给关照了,有医生照顾他,他可死不得。”秋月枫轻描淡写地说道。
方城轻轻地放下筷子,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呢?抓捕了胡为东,又将自己引到这里来,像个居家妇女一样,给自己做了一顿饭菜,她用军统高级特务的身份和一个共产党情报人员面对面坐着,方城越来越看不懂,心里似乎有点乱。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听这个女人怎么说,搞清楚她的目的,方城暗暗地告诫自己,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正在吃饭的秋月枫。
秋月枫就着几块鱼肉和小菜,扒拉了几口米饭,看着方城放下了筷子,突然也停了下来,轻轻地抹了抹嘴唇,对方城说:“你先吃饭,既然我们还能坐在这张桌子上,而且我又没在菜里下毒,自然会说清楚。”
方城没有再拿起筷子,现在的他一门心思只想知道秋月枫到底要干什么,她肯定是代表着戴笠,她的目的就一定是戴老板的目的,她此行上海会不会与自己的任务有冲突?
秋月枫看着方城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你此行上海的目的,其实我们是清楚的,我甚至比你更清楚。”
秋月枫一脸严肃地看着方城,方城抬起头,看着这个女人熟悉的脸,却看不懂她眼神里的露出的那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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