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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36章 第卅 愿逐月华流照君（第1页）

楚风心里隐隐有种失落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人，也像是一个带给别人不幸的人。

颜青羽大概是因为和自己沾染上了关系，所以才会落入古墓中，现在也才会身陷险境；而惜舞她们这些姑娘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们又怎么会被围攻，承受那样的侮辱呢？

楚风比任何人都能体会那些坚强的姑娘们的心情，所以他为自己在那些姑娘们受到侮辱的时候，自己却因为胆小，而一个字没有说出口感到惭愧，感到悔恨。

自己明明就知道，忍受着屈辱活着，比一怒之下寻死要艰难很多，可是自己却说不出口。

为什么自己总是如此怯懦，总是如此胆小？

楚风坐在屋顶看着那一轮明月，苦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再也压抑不住，将头埋入弯曲的两腿之间，咬住自己的嘴唇，哭了起来。

他终究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哪怕受到了很多欺侮，哪怕也已经在生死之间走了几遍，却终究只是一个心性简单，不曾早熟的少年。

哪怕受惯了压迫，也不会真的就麻木得没有一点痛苦，他只是不善于表现，也不愿意表现，他不想要人可怜他，他不想要父亲担心他。

他还记得师傅祖恭收自己为徒的时候，父亲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是那样欣慰，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便再也没有那样笑过了。

所以他不忍让父亲伤心，他只能默默地承受所有的欺侮，然后继续当一个好弟子，再多的痛苦，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

可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心智又不曾早慧，又真的能够承受多少事情？

楚风经常在无人的深夜，一个人跑到后山的那座亭子里无声地哭泣，看着那轮月亮，把所有的痛楚，都遥寄给自己思念却已经快要记不清容颜的母亲。

楚风知道自己很没用，可是他真的没有放弃过。哪怕是一个慢慢爬的乌龟，他也不曾放弃过。

楚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肯放弃，其实他心里早已呐喊了千万遍，自己该放弃了，自己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与其在这条自己走不通的道路上走下去，还不如回到凡人的世界里去——至少，自己仅有的快乐的记忆，都来自那片世界。

那些记忆，都很温暖，温暖得像是冬日里的一轮太阳，哪怕只有一点光芒，洒在脸上，都会觉得浑身舒畅。

楚风觉得有些冷，他抱紧了自己的腿，因为总是被欺侮而有些瘦弱而佝偻的身形蜷缩起来。

他知道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那样温暖的太阳了，自己就像是要冻死了一样，从心里，都身体，都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冷。

楚风想起了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也喜欢蜷缩在母亲的怀里。

在冬天的时候，自己总是钻进被窝里，然后蜷缩在母亲的怀里，被那股令人惬意的温度所温暖，然后一双有些粗糙却又万分柔软的手抱住自己，轻轻地拍打着自己背，抚摸着自己的头，然后贴着自己的耳畔，哼唱着令人安心的小曲，然后就沉沉地陷入梦乡。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沉默寡言的父子二人，都是一般地不善于言辞，不善于表达，哪怕心里有再多的话，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母亲在临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若是不在了，你们父子……还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吗”。

母亲说得对，从那个时候起，本来就沉默寡言的父亲，都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起来。

不是必须要说的话，父亲就绝对不会说，能一个字说清楚的，父亲绝对不会说第二个字。

大概，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畏惧说话，畏惧说话只会换来一片沉默的吧？

楚风不知道，楚风只觉得脑海里一片乱麻，身躯却愈发地冷了起来，冷得他开始颤抖，牙齿开始打架，冷得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是他不想逃避这种寒意。

因为这种寒意，才有种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真实活着的感觉——或者，自己至少曾经真实的活过。

自己，大概是一具行尸走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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