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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沉眼眶一热心头一紧，是他的女儿。韩雪为抱着慈温走过来，慢慢坐在床边：“你自己看看，看看公主。”贺云沉这才见到他的女儿。慈温在他父亲的肚子里呆了八个月，小手小脚，脸蛋肉嘟嘟的，带着自然可爱的红晕。眉毛头发都黑漆漆的，闭着眼睛睡觉，眼缝长长，不难看出是一个漂亮孩子。韩雪为看着贺云沉柔软的眼神，不自觉也跟着笑了，声音也放轻：“你看，我没有说错吧？就是个公主，一个很漂亮的公主。”他说：“像你。”贺云沉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他撑着自己的身子，眼神极为不舍地在那个小小襁褓上流连。良久，他说：“常恩。”“奴才在。”“你去……”贺云沉声音很轻，生怕惊醒了他粉雕玉琢的小女儿，“去请太后娘娘来。”韩雪为当下就明白贺云沉要做什么了。“殿下？”常恩心中也有了隐隐的猜测，“您这是……”“快去。”贺云沉皱起眉，眼中也有了浅浅的泪痕，“快去吧。”“你想好了？”韩雪为看着贺云沉，“你当真不要她？”贺云沉眼泪当下就落了下来。“你真不要她？”韩雪为几乎是在逼问，“她这么小，你连抱都不抱一下？”贺云沉扭开头，有些颤抖着吩咐还在一旁不动的常恩：“还不快去！快去吧！”常恩只能退下了。韩雪为看着贺云沉的侧脸，心中一半恼怒一半惊愕，他冷笑着说：“殿下还真是不同凡响，当初口口声声说的话，现在再看果然是骗我的。”贺云沉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我就不该给你缝合得那么好，”韩雪为咬着牙说，“早知你这么胡闹，我倒宁愿让你保胎药喝着灌着，也绝不让这孩子出生！”话音刚落，慈温在襁褓中挣动两下，瘪着嘴哭泣起来。贺云沉猛地转过头来，他听着女儿的哭泣声，觉得心都要碎了。出京婴儿清澈委屈的哭声回荡在贺云沉耳边，好像也在跟着韩雪为一起，控诉着父亲的“狠心”。韩雪为看着贺云沉仍旧一动不动的样子，算是彻底领教了这人到底是多心志坚定。他苦笑一声，说：“算我蠢笨，竟还真以为，你会跟我走。”说罢，他抱着婴儿站起来往外走，贺云沉下意识地叫他：“你要带慈温去哪儿？”“去找乳娘，”韩雪为头也不回，“你心中有丘壑，我没看看错你。”贺云沉自己在床上呆呆地坐着，良久，才喘出一口气来。太后听说贺云沉请她过去，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也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干什么。“太后娘娘，”如婵有些隐隐的担忧，“他这番，是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如今再谈起贺云沉，太后也没了当初的心境，她扶着额角低声说，“或许是有求于哀家吧。”“难不成……”如婵低声问，“是镇北侯，侯爷能回来了？”“别傻了，”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这辈子都是太后了，这辈子……都见不到兄长了。”勤政殿。往日太后上这里来是为了皇帝，为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再来，也算是为了他。再与贺云沉相见，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时过境迁，之前的那些事、那些恩怨，在眼下的危局面前，已经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了。贺云沉算是刚生产完，为了见太后，他还匆忙收拾了一番，换了换衣裳。眼下，他一身青衫跪在地上，像是风中不肯弯腰的青竹，瘦，却有自己的骨。太后坐定后先开了口：“你叫哀家过来，所谓何事啊。”“太后娘娘，”贺云沉垂着眼睛，声音还有些淡淡的嘶哑，“罪臣本无颜面见太后娘娘，只是眼下局面，非太后娘娘坐镇不可，所以斗胆如此，还望太后娘娘恕罪。”太后看着他，说：“你有何事，只说便是了。”贺云沉先是拜了一拜，直起身子说：“罪臣死不足惜，可腹中公主，却是陛下血脉。是陛下在亲征前亲赐过封号的慈温公主。如今陛下身先士卒，罪臣也不敢苟且偷安，如今公主呱呱坠地，还望太后娘娘看在公主是陛下血脉的面子上，能够广开慈恩，抚育公主，如此一来，罪臣虽死，也死得其所了。”虽然太后明白贺云沉此番要说什么，可是听他这意思，却不像是要单纯的离宫出走。“公主既然是陛下血脉，哀家自会亲自抚育，”太后皱起眉，“只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你、你要去边境？”贺云沉抬起头，很是平静：“即刻便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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