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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传来尖锐的疼痛，闻惜没忍住轻呼了一声，又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可方嘉禾却将她箍得更紧了。当她再度看向闻惜时，眼里的冷漠与锐利还未散去，又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戾气，整个人仿佛突然间性情大变似的，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压，令人格外难以直视。相熟以来，闻惜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方嘉禾，骤然觉得她十分陌生，心里不免萌生出了些许惊慌与畏惧。也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还来不及掩藏，方嘉禾在看清闻惜表现出来的不自然时，忽然间语气一冷，问道：“你在害怕？”随着这四个字的尾音落下，刹那间，一股沉重的压迫感顿时兜头袭来，恍若乌云自穹顶轰然砸下，瞬间就将闻惜牢牢包裹起来。闻惜立马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危险，她仰着头，于方嘉禾的注视之下无端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我没有……”闻惜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局促。可她的努力显然毫无作用，方嘉禾的眼神直白而犀利，目不转睛地盯着闻惜的时候，像是能将她看穿似的。“你有。”方嘉禾眉头紧锁，用质问的口吻问道，“你为什么说谎？你明明就在害怕。”闻惜仓皇道：“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把我抱得太紧了，有点喘不过气。”方嘉禾说：“你浑身僵硬，表情惊恐，这不是害怕是什么？”闻惜苍白地辩解道：“没，真的没害怕，你弄疼我了……”话音未止，方嘉禾突然一把松开了她。她身上那些令人无法忽视的冷漠和戾气倏而烟消云散，又在下一秒化作了浓浓的失望与悲戚。“你说过，你不会害怕我的。”方嘉禾说，“你不是想跟我做朋友吗？看见这样的我，会对父亲大打出手的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暴力，觉得我很可怕？”闻惜没想到她竟会这样误解自己，赶紧摆手道：“我没有这么想，你千万别多心。”“那你在害怕什么？”方嘉禾说，“我让你不自在了，对不对？”闻惜不想骗她，干脆承认道：“是有一点，但我……”“别说了。”方嘉禾倏地站起身来，冷冷道，“不自在也是合理的，我总是让所有人都不自在。”听她如是说来，闻惜暗道不好，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的误会我了。”“误会什么？”方嘉禾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复杂的神情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反问道，“你刚才的确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不是么？”这一次，闻惜再不敢坦言相告，只能柔声安抚道：“方嘉禾，你先别生气好不好？我没有被你吓到，我只是……”后面的话是什么，她却说不出来了。“我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一直在和自我做斗争。”方嘉禾侧过脸去，落寞的身形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她压低声音说，“我纠结了很多次要不要从这里跳下去，把自己淹死。但是你来了，你说要陪我，我才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冲动。”她说着，挪动步子朝后退去，边走边看着闻惜，痛苦地说：“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能够接受全部的我，你一心想和我做朋友，你的刻意接近我全都知道。可现在我渐渐接受了你，开始向你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你却又开始害怕了。既然如此，往后就请你离我远一点，别再主动靠近我！”听她此言，闻惜一瞬就红了眼眶，急忙道：“不是的，方嘉禾，你先冷静一下，我真的没有……”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完，方嘉禾便猛然转身，径直从湖边跑了出去。闻惜喊道：“等等……等一下！”她赶紧追出去，可茫茫夜雪之中，方嘉禾的身影却飞快消失，不知去了哪里。一时间，闻惜的内心登时被自责与懊悔所占据。她方才的确是害怕了，因为方嘉禾今晚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与往日相比实在分为不同，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阴狠暴戾，甚至有些疯狂。闻惜的害怕只是出自于人性的本能，可她并没有因此就对方嘉禾心生厌弃。相反，对于方嘉禾的遭遇，闻惜向来都是同情的，怜悯的，也是十分关心的。然而她刚才流露出来的那些慌张与惊惧，对于方嘉禾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心的暴击，足以击碎方嘉禾所剩不多的理智。闻惜十分后悔，同时又无比内疚。方嘉禾只是在倾诉而已，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其实有什么关系？面对旁人的问候，她可以视而不见，爱答不理，可面对闻惜，她却愿意打开自己，向闻惜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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