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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还没有出现,我就看见了许多人。
一开始,只有一些面无表情的难民,坐在窝棚的前面,把所有的家产摆在一些木板上面,等人挑选。这些人只收粮食和饮料,别的东西统统不要。但是这些人并不是和粮食极度稀缺的城镇市民那样任人宰割,而是会讨价还价。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个地方的粮食供给应该还过得去,不至于饿死人。我们遇到了三处居民点,门口都有一个小小的巴扎,用来和过往的旅客交换粮食,每个巴扎都有几个武装起来的男人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打着哈欠。巴扎的生意很惨淡,似乎所有做生意的人根本就只是把这些小小的市场当成可有可无的东西,根本没有指望它来换取粮食。最热闹的地方是猎人定期前往的肉禽巴扎,这样的地方固定有肉出现,野鸡、鹿肉是主要的肉食,这里也有渔民,但是他们的货物比尤里克城的同行少得多,而且看得出来鱼不太好卖,鱼大都不新鲜,身上挂着厚厚的粘『液』,阵阵恶臭使人难以靠近。
继续往前,情况就越来越好了。许多男人在平整土地,这里曾经的小树林已经被焚毁,而且树根也被挖走,田地成片的连接在一起,只要不再出现灾难,这样的土地产出的粮食保证果腹是没有问题的。
一两处木牌前,有许多的人在围观,我们走近之后发现是避难者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木板前面,希望他们的亲人看见了之后去寻找他们:“居住在图卡的拉希姆,寻找我的兄弟一家,我们在寺庙东边的山上,有粮食”。“东部山区的巴哈欧拉,寻找我的父亲。我把女儿嫁给了渔夫,现在有吃不完的鱼,你可以在渔村找到我”,“尤里克城的法蒂玛,寻找我的丈夫,瘟疫开始之后你让我和儿子先走。你随后就来,你没有出现,活着的话来寺庙找我们”。这里的木牌上钉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牌,差不多有一百多枚,上面留着一两句话,一个识字的人每个小时会把这些木牌重新念一遍,新来的难民大多会在此反复听一段时间,直到发现亲人然后欣喜的离去,要么就是听不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只得伤心的离开。
此时人越来越多,窝棚和帐篷布满了平地。这里有克里尔人、萨兰德人,还有不少的库吉特人和北方人,不知道是维基亚人还是伯克人。
库吉特人大多是牧民,他们在高价兜售羊『奶』和肉干,这是目前最好的货物之一。萨兰德人则正在尝试恢复货币买卖,不过不太成功。克里尔人大多是棺材商,看见谁奄奄一息了。就上去嘘寒问暖,与别人交个朋友,以便能够做一笔生意。那些北方人则大多数是佣兵,穿着盔甲走来走去,运气好的被寺庙雇佣了,食物和女人都不太缺少,运气不好的就抱着剑躺在广场边上,等着别人来雇佣。寺庙的人会定期的发放粮食,救济贫民,作为回报。贫民会被要求去干活。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能干活就表示伙食可以无忧,谁都想去干。但是只有最身强力壮的人才有机会。
寺庙的金穹顶隔着一片树林出现了。
两个戴着斗篷的拓荒者突然从人群里面现身,自顾自的拉起了女主人的马缰绳,引导我们前进。
女主人低声的和这两个接应的人聊着什么,一个拓荒者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他,不过他没有过来和我说话,而是拉了一下斗篷,快速的向前离去,消失在了人群里面。[]山那边的领主90
寺庙的规模扩大了许多倍,当然,并非是和平时期那样用彩砖和镶板扩大,而是用泥巴和矮墙修成了一大片附属于寺庙的难民区。
有几个地方,有男人站在高台上面对着下面的人群大喊着,“真苏丹回来了,去南方,有粮食”,“去南边吧,罗多克粮区就在近旁,加入真苏丹的军队”,“瘟疫的源头,就是因为现在都城的那个冒牌货,他激怒了神”,这恍然之间让我看见了加里宁在离开西部的时候的宣传。不过加里宁对自己的领民尚且无能为力,这些虚无缥缈的呼喊能有什么结果呢?下面的平民有不少询问的,但是他们大都只是想找一件事情做,比如缝补盔甲、搬运粮食之类的,他们可以帮助准备物资,但是要他们拿一根长矛去南方,就不太可能了。此处还有不少对现任苏丹忠心耿耿的臣民,他们来此是为了躲避瘟疫,可不是来参加叛『乱』的,他们总是唱反调,或者闭门不出,以免见到拓荒者们亵渎他们的苏丹。
寺庙远看很宏伟,近看的话,却没有什么值得细说的地方,金币辉煌的寺庙已经成了过去,现在这里成了一个巨大的肮脏的医院和生活区,人们或躺或坐,把寺庙前面的广场堵得满满的,如果没有亲人照顾,在这样的地方估计是到死也没有人会来过问一句的。
我们在寺庙侧面的马厩下马,两个抱着草料的库吉特士兵走了过来,他们在用库吉特话交流,说女主人的样子看起来绝不是什么好女人,来上一次,价钱一定便宜的很。
这样的话不太好听,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们的话翻译给女主人听,不过我的库吉特话说得很烂,基本只能说个大概。没想到女主人突然哈哈大笑,用流利的库吉特话说,“走吧,提米,去见见酋长的夫人。”
这句话让两个库吉特士兵大吃一惊,他们张大了嘴巴愣了一下,然后丢了草料,匆匆的跑掉了,不想我们记住他们的脸。
女主人的这话让我们这个小小队伍的人『迷』『惑』不解,几个仆人搞不清楚女主人在说什么,我跳下了马,用库吉特话回答,“好的。”
对于我的回答。女主人点了点头,走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走进了寺庙。一个萨兰德老女人咳嗽着给我们带路,她举着一只烛台,烛台上面点着一只火苗飘忽不定的蜡烛。寺庙里面很暗,没有点灯,瘟疫开始之后。寺庙里面的人把大部分的玻璃都刷上了一层黑油,避免光线直『射』进寺庙,又拆掉了许多的木门,他们相信呆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有助于避开瘟疫。
“你懂库吉特话?”女主人在走上楼梯的时候,低声的对我说。
“会一点,”我回答他,“我认识一个酿酒的库吉特人,还有一些佣兵。”
“你应该学库吉特话。”女主人似乎想着什么事情对我说,她还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你当然应该学。”
我被女主人的话弄得很费解,问她,“为什么?”
“很久之前的事情啦,”她笑『吟』『吟』的说,“库吉特人的生活是大陆上最艰难的了,大多数库吉特人活不到老死的那一天。不过。短寿对于库吉特人是一种生来注定的宿命,他们反而看得很开。活着的时间太短,故而他们一辈子的故事往往就集中在那么几年的时间里面。他们说。每一个库吉特人的故事都是长生天写好了的。或许你也会认识那么几个库吉特人,然后一辈子记得他们。”
“我会的。”女主人的话肯定有所指。我的家族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呢。
通过一个长长的石头走廊的时候,路上的行人见到女主人的时候,纷纷按住胸口对她行礼,有一个老头甚至激动的老泪纵横,捉住女主人的手指,碰了他的两颊。[]山那边的领主90
估计这些人都是拓荒者拯救回来的,不然的话,这些人不会对于哥白尼的夫人如此尊敬。
脚步声传来,一个混血的姑娘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个姑娘的皮肤如同库吉特人一样细腻。眼睛也或多或少带着库吉特人的模样,但是她的眼眸颜『色』、脸型以及发『色』,则是一个斯瓦迪亚女人的样子。这个女孩看起来瘦弱得很。但是眼睛里面却闪烁着狡猾甚至凶悍的光泽。这个姑娘的穿着打扮都是模仿的男人,头发齐耳割断,但是只从她剩余的头发就能看出来,这个姑娘的头发柔顺异常,再轻微的风,也能使她的秀发掀起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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