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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头从马上栽下来的时候,周围的瓦兰士兵还在大声的嘲笑我。()
因为我在马背上面开始呕吐了,吐在马脖子上面。这匹马不安的后腿人立起,似乎对于我吐出来的东西非常的恐惧。这些都是早上我勉强吃进去的东西:半块硬面包和一小截肉,还有几口萨兰德人的用椰子和虫卵酿造的酒。我本来不会喝这种酒的,它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持续不断的口渴让我忍不住就拿过一个士兵的酒囊给自己灌了几口”“。
我从上午就开始呕吐,士兵们一直说这是我不能喝酒的证明。等我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他们又嘲笑我是酒鬼。这些人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天边发出来的一样,我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我的身体都汗湿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很想就躺在这里,等着风把身上的汗都吹干,等着不舒服的劲头完全过去再起身。
周围的瓦兰士兵让我爬起来,不要躺在地上装死。我的胳膊如同羊皮一样的软弱,撑不起自己的身体。有人扯着我的头发,轻拍我的脸,“维多,你摔着了?”
我不知道是谁,只能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我再一次开始呕吐,呕吐后开始咳嗽。瓦兰人纷纷闪开,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这一次异同寻常:我吐出了血来。这一次没有任何食物吐出来,那些东西早就吐光了,只有腥热的胃液和鲜血,吐完之后嘴边还挂着血渍。
我被抬到了一棵树下面,有个路过的士兵把他的水留给了我。不久之后,乔万尼和他的阉人顾问走到了我的身边。
“小泥鳅,”乔万尼说,“我听说你昨天睡女人睡得太狠,今天骑不动马了。”
我昨天去萨兰德仆人的房间,询问他们那些关在礼拜堂里面的人是谁。那些仆人们露出了伤心又恐惧的表情,恳求我不要询问。但是当我危险这些人要把他们扔进地牢的时候。一个女仆把我拉到了一边。她脱下了衣服。露出了胸脯,这让我大吃一惊,一面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大胆,第二个则是这个女人的胸膛上面留下来的黑色的疤。
“大人,看看这丑陋的疤,这是那瘟疫留下的,”这个女人说。“那些人得了和我一样病。我被关在那里面呆了六天,等我发现自己没有死的时候,我敲了门,别人就把我放了出来。你们烧掉那间屋子的时候,离上次开门,已经过去了九天了。不可能有人还活着的。他们都得病了,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想说里面还有活人,但是话到嘴边忍住了。
“那是什么病?”
瘟疫。
我在心中已经知道了,我最开始自我安慰的念头几乎骗过了自己,但是这个时候,我已经惊恐的发现,这种病不是自己希望不得就能不得的,不是逞强说自己强壮有力就可以避免过去的。
她用萨兰德话说了一个奇怪的词。()
“是什么意思?”我问她。
“大死症。”她用生疏的维基亚话说。“很少有人能活下来。能活下来的人之后也会再死掉一部分,之后”
“最终没有人会活下来?”
“有。”她说。“我就活了下来,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父亲和六个兄弟都死了,一个接一个。我的丈夫和四个孩子也都死了我的孩子们,各个如同花朵,最大的一个会做烤馕,剩下的三个会把它们拿去集市卖掉他们都不到十岁,但他们都离我而去。尸体也被你们一把火烧掉了,不过我不会怪你们的,大人,他们已经死了,我出来的时候叫过他们的名字,一个接一个,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
这个女人的维基亚话口音很重,但是我却听懂了。
“你做了什么措施?”我问她,“吃了什么东西?喝了什么东西?所以才活下来了?”
“我祷告。”她想了一会回答我说。
我几乎想用鞭子揍她一顿,我就感觉好像是自己快要溺水的时候,一个船夫却冷漠的开走了船一样。
“除此之外呢?”
“什么也没有做,大人,”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您要我把衣服穿上吗?还是脱得更多一些?”
我惊讶她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父亲、兄弟和丈夫养活我,但是现在他们死了,我要养活我自己,”她用干冷的语气说,就好像说着一件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三个面包一撮盐,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她甚至笑了一下。
这个女人一定是个恶魔,就连最放荡的瓦兰女人,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我扭头走开,感觉她在我的身后看我,我不由得回头,然后问她,“你口渴吗?”
“大人?”她那张麻木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的疑惑。
“你得病的时候,感觉口渴吗?”
“真主啊,”她似乎察觉了我的恐惧,估计拉长了语气说,“那个时候我几乎能喝光整个绿洲。”
我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兵营,刻意的不想去喝水,就好像不喝水就能证明自己没有得病一样。我找了一个毯子,躲在屋子的角落里面瑟瑟发抖。
几个瓦兰士兵听说我去了萨兰德的‘那些女人’的家里,都兴致勃勃的过来问我怎么突然开了窍。那个时候我就和现在一样流着冷汗,瓦兰士兵以为我初经人事,吓得不轻,于是都自己去找女人去了,不再管我。
不过到了现在,就算是最轻佻的瓦兰士兵也要开始考虑一样目前的情况了。
在几个瓦兰士兵的注视下,那个阉人解开了我的领子,把已经汗透的麻衣掀了起来。
他盯着我的胸口看一眼,就把我的衣服盖下了。
“你要喝水吗?”他的眼睛发亮,如同一只老鼠。
“是的。”但是我们都知道,他这么问另有隐情,“怎么了?”
他说出了和那个女人一样的词。“你可以看一看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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