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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世子（第2页）

他洒泪嘱咐孙夫人道：“嫂夫人，如有危机，一定想办法把俩孩儿送到邾城找我。”其实陈列给谢朗、谢明各一件稀世珍宝，就是要将来保住两个孩子的性命，出一些绵薄之力，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只能凭天意了。

谢艾夫妇心中暗自诧异，只道是陈列心中怀念父亲，又起了悲伤之意，心下也是难过，但对陈列的暗中示警并不以为意。

告别孙夫人后，谢艾陪同陈列一行人，打马扬鞭，向姑臧南城门疾驰而去，不大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深秋夜色中。

在谢艾的带领下，一路顺通，三日后的傍晚一行人来到凉州南方重镇枹罕（今甘肃临夏县），陈列决定在此歇息一夜再走，即便归心似箭但马匹终究受不了。

来到枹罕驿站，驿站站长一见是谢艾，知道这是世子张重华的老师和亲信，不敢怠慢，找了最好的房间，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饭毕，陈列和谢艾一个房间，两人同塌而眠。

虽然奔波劳苦，但对正当年而又戎马生涯的二人并无多少影响。

十月初的夜晚，凉州气温已到零下，窗外寒风呼啸，卷地黄沙不断地敲打着窗棂，“飒飒”作响，满腹心事的陈列难以入眠。

“师兄，我准备先回邾城，再去建康，应该如何面对陛下和庾家的人？”陈列躺在床上问身边的谢艾。

“我送你四个字‘克制、冷静’！”谢艾合衣躺在床上，听到陈列翻来覆去多次，知道他睡不着。

陈列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仿佛在平复自己的悲伤加愤怒情绪。

“石虎曾经对他的前太子石邃说过一句话，快牛为犊子时，多能破车，汝当小忍之。”谢艾仰面看着屋顶缓缓说道。

“噗嗤……”陈列忍不住笑了，心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厮也能讲出这种道理来，而石邃也是让他亲手杀的。

“简单讲就是快犊破车！这四个字形容的好啊。”谢艾停了一会儿又道：“师弟，回去已尽快查明真像，揪出凶手为首要目的，一切杂事均得让路，切记！”

这就是成语“快犊破车”的出处，没想到出自凶残暴虐的石虎。

“谨遵师兄教诲！唉，要是有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经常想起师父，感觉下山后许多事都难以遂愿，会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厚望。陛下虽然对我信任，但大权不在手，我在外统兵多受庾家势力掣肘，有时候真想带全家老小回崂山，去过田园生活，再不问世事了。”陈列想起这一年多发生的事，不禁心灰意冷地叹道。

“师弟，人活在世上，哪有容易二字？有时候，死比活着还轻松。你也路过了石赵羯人辖区，去年春天在师父那儿，我所言不虚吧？”

陈列想起他五月北上一路看到的惨景，整个村子的百姓都全部上吊，哀叹道：“是这样。唉……”

“不要辜负师父的期望，你我学的一身本领，只是为去归隐田园？师父他老人家该有多难过？咱就看看孤守晋阳枕戈待旦的刘琨，带着一千人的器械只身北伐的祖逖，不都是大晋的忠义之臣，热血男儿，他们为的是什么？都是抛弃个人安危，驱除胡虏，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经谢艾一提，陈列想起刘琨、祖逖，尤其是祖逖北伐，晋元帝司马睿只给了他一千人的器械，连一个兵都没给，人家带着几个家人就渡江北伐了，打下了江淮地区大片疆域，石勒也拿他没办法。自己去邾城，那也是一千精兵，两者无法比较，祖逖更难！

心下热血沸腾，豪气顿起道：“我明白了，师兄，我一定不会辜负师父和师兄的教诲，一定为大晋克服中原竭尽所能！”

“嗯，这才是我的师弟，哈哈。”谢艾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又道：“你回到建康后，不要急，先安抚好母亲大人，安顿好家里，再去见过陛下，派能臣细细的把令尊去世前的情景加一分析，定能找出破绽。”

“嗯……”陈列心中暗道：“能臣，谁是能臣……何充？不行，人家贵为宰辅，太忙了，和我关系好的桓温？不行，一个行伍之人，孙绰？更不行，风花雪月行，谢安？对，谢安！”于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我急着要走其实还有另一件事，一个多月前在龙城接到邾城来信，李农、逯明十万大军攻克信安，不知道现在邾城如何？”

“我这里暂时没有邾城消息，想来最近这段时期还未发生战争。”

陈列稍稍宽心，师兄消息灵通，如果邾城有事，他不能不知。

提起信安和邾城，谢艾也知道他的不易，“你在信安和邾城的几次战争我都听说过，围城四个月，不容易啊。我们要善于在战斗中总结经验教训，比如说这个粮食，你知道厉害了吧？如果粮食不足，我们宁可不打这个仗。师弟，以后打仗一定要记得，保护好准备好自己的粮，如果破敌，先去打他的粮仓，想尽一切办法去打，一天不吃饭军心就不稳，三天不吃饭对方就不战自溃。不要总想着斩将夺旗，轰轰烈烈！”

“谨遵师兄教导。”陈列心悦诚服地道。年后所遇到的人都是在赞誉他的斩将立功，而第一个提出批评的人就是谢艾。如果自己准备的足，预料到邾城人口剧增的后果，哪会有围城四个月的残像，哪会有谢万的死……心下一阵难过。

忽然陈列又想起张祚来，他不无忧心地道：“师兄，我也有一事要提醒你。”

“啥事，你说。”

“你今后一定要小心那个张祚！”

“嗯，师弟所说甚是！”谢艾望着房顶也缓缓道：“凉州谁不知道这人品行不端，狡诈恶毒，凉州牧和世子也是不喜欢他的，不过还好，他是庶出，不是继承人，将来凉州是张重华的，想来他也不会起什么风浪。”

“师兄，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你相信我的话好了，其他事我没什么远见，不敢指点师兄。但张祚此人，你一定听我的，多加小心，如能铲除最好，如实在铲除不了，也不要交恶！”陈列把语气放的非常凝重，他希望谢艾能听进去。

“好吧，师弟，听你的，我尽量去做。时候不早了，还能睡两个时辰，休息一会儿吧。”

“嗯，好。”

陈列听着窗外一阵紧似一阵地风声，又陷入了千头万绪的忧虑中......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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