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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到实验室时,万万没想到轩哥竟然还是不计前嫌的早早在那里等我。
他语气有些不满:“到底是我毕业还是你毕业,为什么我比你还积极?”
我一摊手,好死不死道:“谁知道。”
他应该没料到我会这么不客气,先是惊诧了一会儿,继而有些生气:“照你这么说是我在多管闲事?”
我心里存着苗亦霖的话,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气,但一事归一事,他纵然是有嫌疑的,但是好歹出于关心才帮我开小灶,感激还是要有,我只好平复了心情,笑道:“不是,今天不大舒服,老师别在意。”
他阴阳怪气的“哟”了一声,像极了电视剧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然后说道:“怪不得一早跟吃了枪火一样,还喊我老师呢,你们这帮兔崽子什么时候恭恭敬敬的喊老师,不是挂科了就是闯祸了。”
我抿抿唇:“还不是急嘛。这回要是挂了,可就真挂了。”
他叹了口气,“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匆匆忙忙一天实验,果然如苗亦霖预料的,轩哥除了实验和论文,再没有跟我说过别的,我泼他凉茶的事情,有几次我想引出话题来向他道个歉,话刚一出口就被他不漏痕迹的带回到实验上来。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发没底。一天的实验恍恍惚惚,大半都在轩哥的指导下心不在焉的做完,几组数据是怎么得来的也忘得差不多,临近结束时,他告诉我明天的收尾实验不能来指导我了,他有些急事。
好像他也告诉我是一件什么急事,是师母姚老师身体不好还是他儿子身体不好的,临走前又还特意叮嘱我收尾的数据十分重要,关系到论文的完整,一定不能马虎。
我心里怅怅然,一句没听进去。
只因为我收到了郑佳琪的一条短信:“晴爽,明天能陪我去医院吗?”
她没有说去医院做什么。但是就算我是白痴,也能猜出来。
我尝试劝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回到:“我明天有重要实验,没法陪你,不然你再等等。”
我想,终究是让那个男生知道比较好,就算最坏的状况真的是王承轩,就算他是有妇之夫,郑佳琪必然是不会要求他负什么责任,但至少也要让他受一受良心的谴责。
她只回我:“那我自己去吧。”
我替她不值。但是我也只好认输,在郑佳琪面前,我,我们,就从来都只有认输的份儿。我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今晚通宵把实验赶出来,明早在校门口等她。
她在电话里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极为艰难的开口:“晴爽,我只有一千,如果不够你能先借给我吗?”
我跟她说:“不管多少你都不用担心。”
我有一张银行卡,里面存着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原本有三万,上了大学之后没收没敛的买东西,一边入账一边乱花,近两年一直维持在六千。我给它取名叫大老婆,总是冲苗亦霖嚷嚷我大老婆又瘦了。他每次都许诺我,一定会把我的大老婆养的肥肥的。
我觉得,不管什么样的医院,七千块钱都该够了。
实际上我的确在实验室呆了一夜,苗亦霖下了班就来陪我,有时陪我聊聊天,有时趴在试验台上睡过去,再醒来也不会催我,就再跟我聊聊天。
但是我一组数据也没做出来。不是我没心思做,而是我根本不会做。
清早有研一的学长来开实验室的门,看到我跟苗亦霖时大吃一惊:“你们在这呆了一夜?”
我点点头:“最后收尾了,不通宵来不及。”
学长理解的点点头,转身进了旁边的光谱分析室。
苗亦霖睡了一脸红印,大清早就对我嬉皮笑脸:“科学家,我陪了你一夜是不是有什么奖励。”
我点点头:“奖励你今早上可以吃早饭。”
他“切”了一声,闷闷的整理整理头发,跟我告别去上班。
我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实验记录表,狠了狠心,做了我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个决定。这个决定绝对是我从前以及往后的生活里,所做的大大小小的决定中,最最勇敢的一个,没有之一。
我决定瞎编。
虽然这个决定很勇敢,但是说实话确实没能让我惦记多久。我此时此刻最惦记的,就是赶紧收拾收拾去校门口等郑佳琪。
她见了我没什么话,伸手摆了一辆出租,坐进去就沉默着。司机还在等我们告知目的地,她却闭口不言,我叹了口气,对司机说:“紫云妇产。”
司机在后视镜里意味深长的投来一个眼神,油门一踩到底。
天知道,我有多后悔,没有再劝劝郑佳琪。哪怕她愿意延迟一天,也许事情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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