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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年岁差不多，加上装修房子的这几个多月，周里和这人已经混得相当熟，就随口取笑道：“我怎么听得这话有点酸味？”负责人似真似假地抱怨，“说出来也不怕丢人，连我老婆都在我面前夸过两回那个姓陈的小子。说人家又会说话又懂礼貌，可惜书读得少了点，要不然怎么也不会当个上不了台面的装修工人。其实我瞧着就那么回事，顶多嘴巴象裹了蜜似的。”周里却是心中一动，他总觉得陈晖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他的记性极好，只要听到过看到过的人都不会轻易忘记。等单位负责人一走，他独自在即将完工的几处新房里来回走动时，忽地想起了这个名字的出处。少年时，在建南独居的那座废旧粮仓改建的房子里，他曾经多次梦到栩栩如生的梦境。他看得到那些人的悲伤，读得懂那些人的懊悔，而造成那一世贺淑萍早亡的原因之一，就是她的前夫陈晖是个最不堪的杂碎。这么多年的平静日子过去了，虽然曾跟贺秋秋之间有些纷争，可是她到底成了自己的枕边人，终究扭写了那段令人痛悔的既定命运。周里眼中闪过寒光，他从没想过和梦中不相干的人产生什么真正的交集。但是既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下一回狠手真是对不起老天爷的托梦。想到这里他拨了一个检察院熟人的电话，寒暄几句后笑道：“……有个小地痞嘴巴不干不净，在我老婆面前都敢喝三喝四的，我听了很不高兴。听说他身上还牵扯一桩命案，你看看有什么法子让他离我远点，说实话我看见这种人就烦。”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流氓，检察院的熟人自然承诺下来，“像这种从农村来务工的人，偷鸡摸狗小奸小恶的事一查就是一大堆，这回还敢动真刀子，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市里正在大力整治这些，形事处罚加上民事赔偿，够小子喝一壶的。你放心，我定会为嫂子出了这口恶气！”娘俩等到远在建南的贺宗伦李明秀夫妇俩知道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时，贺秋秋大腹便便已经要生产了。贺宗伦工作忙走不脱，李明秀收拾了一大堆的东西，独自一人大包小包地坐火车赶到大华锦绣小区。她叉着腰看着一对不知深浅的小夫妻骂道：“这孩子落地肯定要骂你们这对当爹妈的，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连电话里都不知跟大人知会一声。你们年轻轻的懂什么，万一要是伤到我的宝贝孙子孙女，看我不打断你俩的腿。”这几个月被周里补得红光满面的贺秋秋捂着耳朵道：“就是怕你唠唠叨叨的，我才叫周里哥不跟你提前说。我是怀孩子又不是生重病，根本就用不着你们特意过来服侍我。”李明秀没好气地打了她一下，却在看见她圆鼓鼓的肚子时收了手，眉开眼笑地道：“你从小性子古怪，我以为你长大后应该最不让我省心。没想到你念完大学麻溜的就结婚了，工作三年就要生孩子，真真是再省心不过，幸好有周里这一路看着你。”这几个月贺秋秋身边根本离不得人，说实在的周里委实有些辛苦。所以对于老丈母娘的夸赞自然是照单全收，细细交待几句后就开着车上班去了。李明秀根本就顾不得休息，手脚麻利地规置着东西，对规划合理宽敞明亮的新厨房赞不绝口，“这电梯房真是不一样，十几层楼几分钟就可以好几个来回。除了没一个独门小院子外，哪哪儿都好。”知道自己要当外婆后，李明秀兴奋的一晚上都睡不着觉。把从耗子店搜罗来的土鸡蛋和整鸡整鸭一一码放在冰箱里，直到放不下了才心满意足地关上门。她系着碎花围裙忙前忙后，嘴里还不住的念叨：“其实女人就要这样，什么岁数做什么事儿。还记得咱家隔壁李阿姨的女儿钱芬芳不，长得好性子又好，就是太过要强。年年都是单位上的模范标兵，如今要三十岁了还没肯要孩子，把她妈愁的不得了。我生怕你有样学样，每回想在电话里催催你，都让你爸给你给拦住了。”贺秋秋抓了一把葡萄干儿，一个一个的抛进嘴里，哼哼唧唧地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要孩子，这完全是个意外。我刚刚把注册会计师证拿到手，还准备辞职到美国去进修呢，回来后就可以直接进总行，工资也要涨老大一截。就是不在这个单位，外面也有很多大公司争着要。”李明秀拿着一把葱头作势拍了一下女儿，没好气地骂道：“只有周里这么惯着你，瞧你说的这话是当娘该说的吗？菩萨送下来的孩子都是有缘分的，你这么口没遮拦明显就是欠收拾。你就是每年挣一百万，也没有我这个小孙子来得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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