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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个也不能少（第1页）

清晨，学校附近的公鸡拼了劲的PK着嗓音，扯开白天的序幕，也扯碎了杜晓明美梦，杜晓明睁开眼，“大班教师”“辍学李黑娃”两件事便席卷而来。“一个也不能少”，趁着早上先解决学生辍学问题。

刘银凤很早就起来，听到女寝“嗡嗡”的哭声，寻声找去，朱小平光着身子蹲在床头头埋在膝盖上哭，同铺五年级学生路靓绷着脸欲哭无泪，看到刘老师进来，寝室长便抢着说：“老师，朱小平尿床了，路靓撞了她一脚。”

“你这闺女，让你照顾小同学，你反而欺负她，像你这么小，不也尿过床。”说着揭开被子，湿湿漉漉一大篇“地图”还冒着热气，好在床边的衣服还没尿湿，刘银凤边为朱小平穿衣服边安慰：“别哭，你看我已经批评过她了，她以后肯定不会再欺负你了，尿湿了晒晒就好了，老师象你这么小也经常尿床。”刚说完，寝室其她学生便天真无邪的笑起来，朱小平也开心的笑起来。

等杜晓明喊刘银凤的时候，刘银凤已经帮一二年级所有孩子穿好衣服，杜晓明不好意思的说：“刘老师，又得麻烦你，白天我们没空，都得上课，趁现在还早，和我一块去叫李黑娃。”

刘银凤眉头一蹙。“这个李黑娃，年年都是这样，他爹在外打工，领回来个女的，生下了他，便又去打工了，杳无音寻，今年已经11岁了，连个照面都没打，他从小就有奶奶照顾，奶奶一只眼瞎了，体弱多病，这两年一直享受着国家的低保，但生活还是难维持，近两年孩子日益长大，年年开学，都想把孩子霸到家中，想让孩子帮着种种庄稼，减轻自己的负担。”

杜晓明心里嘀咕着，看样子还有难度，怪不得于成名推委。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出有人家。”李黑娃的家住在两道山深深的皱纹中，站在山脚下，透过稀薄的云雾隐隐约约看到一户人家，实际走起来，却路途坎坷蜿蜒，一路走走停停，还是汗如雨下，杜晓明问了刘银凤一句“于成名看着怪精练一个人，为什么总感觉他干工作消极被动。”便打开话茬子。

刘银凤嘿嘿一笑。“你知道以前校长国亮怎样评价他，狗**抹油——又尖又滑。他哥现在是财政局局长，他以前干过校长，但GDP一直处于最后，在他的管理意识中，关系就是生产力，整天忙于拉拢关系，喝酒送礼，从未俯下身子抓教学，最后还是被老百姓告状，校长被贬为教导主任，国亮就是接他的茬，两年来成绩还是不见气色，他趁势又发动百姓告国亮，关键国亮也有点不洁身自好，上面大小来个领导就吃就喝，工作过于圆滑世故，无原则性，一遇到硬钉子就绕弯子，百姓一吵一闹就忙着找人说好话，结果人也没维持住，反而得罪了许多人。于成名反而像看破了红尘，随波逐流，一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从不关心教学行为和处理学生事务，整天怨天尤人，骂生活不公平，和附近二流子聚在一起喝酒、吸烟，从喝酒中拉拢了一批难胞誓友，现在已经饮酒成性，大清早都喝，他这个人现在有点无药可救。”

“那他家人不管他吗？”

“也管，甚至闹过离婚，但他破罐子破摔，谁说都不怕，孩子马上高中都毕业了，妻子只有忍声吞气的份。”

“他这是纯粹用抽烟、酗酒的方式来回避现实。

一路聊着，便来到李黑娃院落中，房子很是破落，两间土房上面煽顶茅草无精打采的松塔着，一间偏墙有点歪斜，用几根粗木头顶着，厨房是用木头夹制的，四周用黄泥巴粘的严严实实。刘银凤说，镇上村里工作组多次劝导她们搬到村大院住，还给她们专门分了一间房子，但没过两天她们又搬回来，说离不开山上的两块地，工作组再来劝，便扬言要自杀，村里没办法只好找人不断修缮房子。院里蹲着一位老人，头顶上头发快要脱落完，清晰的看见麦黄的头皮，花白的头发像茅草一样飘零着，她正弯着腰像病恹的猫一样缓慢的削着洋芋，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她抬起头，一只眼眶长着一层像被烧焦的皮，另一只眼很小，里面雾着一眶浑浊的水，看到杜晓明和刘银凤来，慌忙站起身来，将手在身上搓擦几下，“刘老师，你们咋又来了，你看这烂地方连个坐的地都没有。”

“没事，坐青石上。”刘银凤示意杜晓明坐，石头很光滑，泛着青光，围着一个米把高的大白石，一看就是吃饭用的。

“这是学校今年新来的校长，你们李黑娃开学咋还没去？我和校长来看看。”

老人一听说校长，慌忙说：“啊，校长，怪年轻的，家里也没吃的。”

杜晓明说：“没事，关键得让孩子上学。”

“哎，你看我这一把老骨头，土都埋到脖子骨了，今年连地都种不了了，你看黑娃也考不上大点学堂，还是趁早回家学着怎样种地，说不准哪一天我咽气了，娃连个地都不会种，无依无靠那时候不就更可怜。”老人的牙齿全部掉光，说话的时候双唇蠕动，很是寒心。

“大娘，你看现在娃上到四年级就不上了，不是文盲吗？长大连个媳妇都说不来吗？你让娃打光棍不就更可怜吗？”杜晓明说。

“哎，我也想让娃上，多上两天总不是坏事，这都是我那雷辟的儿造的孽呢，扔下我这老骨头不说，娃也舍得扔，生儿不养，天理难容，我这老脸真是在全村无脸见人。”

说话间，刘银凤已经将李黑娃拉到跟前，李黑娃并不是很黑，到是几道子锅底烟颇为扎眼。

老人慌忙说：“这是你们校长，见到老师要问好。”

杜晓明笑笑，李黑娃到很听话，大声说：“校长好，老师好。”

“想上学吗？”

“想。”李黑娃声音干脆而坚定。

“你看，娃真的想上，对于种地让黑娃星期天回来帮忙，多好的娃。”杜晓明很自然的抚摩这李黑娃可爱的脑袋，“黑娃，以后星期要主动帮奶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

李黑娃狠劲点点头。

“你看，老师，关键家庭实在供不起，伙食费都交不起。”老人还是有点不放。

“国家不是有‘一补’吗？至于不够的地方学校到时候帮着生生办法。”杜晓明说完从口袋里掏出200元，“大娘，我把娃带走了，你看，来也没卖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啥，你拿着买点东西补给补给身子。”

老人一把拉过李黑娃：“娃，快给校长磕个头，他是个好人。”

老人也将跪下，杜晓明赶紧拦下：“别折杀我了，关键得让娃多上两天学。”

老人一再挽留吃过早饭再走，被婉言拒绝了，李黑娃收拾好东西，刘银凤和杜晓明帮着抬着被子，浩浩荡荡下山了。

路上，李黑娃在前面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很是高兴，刘银凤说：“这老人可能侃了，相当年也是个光棍人，能和你侃两天两夜，每年叫黑娃都得几趟跑，今天效果还真不错。”

杜晓明尴尬一笑：“能没效果吗，我折杀了200元，我看她的确能说会道，所以得速战速决，关键她家庭的确太困难了。”

“像他这种家庭还有很多，咱学校现在有留守儿童54名，这些家长把孩子留给老人照顾，出去打工了，单亲孩子23名，有些孩子母亲一出去打工，边再也不回来了，有些是父亲重病死亡，还有两孩子父亲在煤矿砸死，母亲挟钱走的无影无踪，都是老人照顾。特别困难的家庭18名，有的亲人是哑巴，有的亲人瘫痪、得绝症的。”

杜晓明只感觉头像唐僧的金箍罩着一样大大的。

大班的老师下午很顺利的解决了，叫高书鹃，主动找上门来，孩子正好也上大班，当闺女时在别的学校代过课，一方面在家闲着无聊，另一方面还能照顾孩子上学，听说昨天大班没老师，就主动找到杜晓明，这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杜晓明很认真的和她签了聘任合同。

开学一周的工作按部就班，杜晓明后来又将男寝和女寝进行调换，并加了防固门，因为男炊事员陆喜庆的住室与女寝太近，毕竟凡事防患未然，不能亡羊补牢，周五杜晓明将一周工作进行盘点，对开学工作中杨主任的一句话有了更贴切更深刻的理解：“质量就是满意，质量就是过程，质量就是形象。教育靠质量立业，学校靠质量立校，教师靠质量立身。”开学工作的被动就是教学质量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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