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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月色,许钟在院子里照例打了一趟太极操练一番,然后舒舒服服站在青云瀑下冲了个澡,换上舒服宽松的衣服走进书房打算看会儿书。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门环清脆的敲击声。寂静的山夜,门环的叩击声显得格外清晰。谁啊?这么晚了还来这里?许钟非常诧异,暗自嘀咕了一句。开开门,许子衿不期而至。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吧?”她嫣然一笑,雪白的牙齿一闪一闪亮着晶光。说着,背包扔到了地上,舍身扑上前来和他缠作一堆儿,香软柔腻的红唇开始急切地寻找着他的唇,香舌像小兽一样敏捷灵活。许钟知道:前戏已经开始了……“我要洗个热水澡。”果然,一阵香腻过后,她从他身上抬起头来说道:“抱我进去。”许钟把她抱进屋里放到床上,然后转身出去架火烧水。她进去洗澡的时候,还不忘提着她的背包。他不用看,一想便知道装的是她的全套预热装备。许子衿不是那种随时随地都向外喷火的傻冒女人,她属于那种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扮演不同角色的聪明女性。她是卧室中的导师、职场上的女强人、社交场合的外交家。在卧室里,她是十足的荡妇,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可以用作释放激情的武器,而下了床她便是另外一个样子,端庄典雅、雍容华丽、机敏干练,甚至弥散出一种淡淡的香冷气质,在许多人眼里,她是那种可望不可及的高枝红杏。洗完澡,许子衿香喷喷华丽丽出现在许钟面前,两人面对面站在灯下,湿热的唇在一起一次次胶结回转。双方的身体蛇一样紧紧缠绕挤压在一起,彼此的热量和气息顷刻融为一体。许钟的耳朵里又传来血液铮铮流过的声音,鼻腔里一股热气一蹿一蹿,小腹之中也忽的燃起了腾腾烈焰,身体早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他这里没有沙发,两人便紧紧相拥在一起,对许钟来说,许子衿处处都透着不可多得的完美……默默计算着,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轻轻抄起她的身子,转身进了卧室,然后慢慢把她放倒在床上……有许钟几百盆高档兰花作后盾,吴媚心里便稳如泰山了。她从从容容派了几个公司的营销人员带上资料南下广州联系业务,同时又把那蓬神秘的“幽灵”的照片挂在兰花网上竞拍。一石激起千层浪,幽灵的出现简直如同冬天里的一声惊雷,立刻引起了兰届的强烈反响。各路兰商和兰花爱好者纷纷在网上报价,最高叫价已经叫到了三百。最为可笑的是,他在网上竟看到了张冠寿龙骧公司的叫价。吴媚看罢淡淡一笑,便收拾了行囊来到青云观,她要在青云观稳坐钓鱼台,静观风云起。艾灸的当口儿,许钟顺便把乡长托付给自己的事情向她说了一遍。吴媚好像没听见,一动不动趴在那里。许钟以为她睡着了,于是便住了口,转而聚精会神为她艾灸按摩。吃晚饭时,许钟旧话重提,又把这事说给吴媚。她听着听着便放下了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问道:“你们乡长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告诉他的。”“你是不是还告诉他我是做生意的?”吴媚眼中的不屑令许钟有些无地自容,他不由低下脑壳低声应道:“嗯!”此时他也看出来了,前面艾灸时吴媚根本没睡觉,她是不愿意接自己的茬装睡而已。“谁让你告诉他的?”她的咄咄逼人以及带着质问口吻的语气令许钟很不舒服,他忽然抬起头,露出狼一样坚实锋利的牙齿狞笑一声:“我愿意告诉他,咋啦?”正常情况下,许钟面如冠玉、鼻若悬胆、齿白唇红,俊朗的面孔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漫不经心中显出一种儒雅,有时甚至带出些女孩子的那种清秀。可一旦恼怒起来,他的五官便会可怕的纠结在一起,特别是白厉厉的牙齿一错一错的,腮部发达的咀嚼肌也随着牙床的动作一动一动,看起来极为狰狞狠戾。此时此刻,似曾相识的模样吓得吴媚心头不由颤了几颤,上一次许钟就是这样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一声摔门而去的。才过去几天工夫,难道事情又要重演?自己这是怎么了?吴媚顿时花容失色、暗自悔恨:有话可以好好讲,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她咽了口唾沫,脸上浮出一脸的笑意,“许钟,你别多心,我……”“吴总,对不起了!”许钟却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呵呵……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蛮子,太自以为是、太自不量力,呵呵……有句话怎么说的?癞蛤蟆爬上秤杆子……冒充大秤砣,那就是俺。”一声“吴总“叫得吴媚心里又惊又凉。在许钟清秀的面孔下,隐藏着一种很独特很少见的强悍不羁个性。这种个性在梁山好汉武二郎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通俗地讲,这种个性可以用十个字来总结,即:很傻很天真、很黑很暴力。你对他好、他会加倍对你好,你让他和你一起跳崖,他眉头都不眨一下便跟你跳了,仗义起来很傻很天真;你若对他不好、哪怕仅仅是恶语相加,他也会用武力和你对话,甚至玩你的小命命,这时候又显得很黑很暴力。“许钟,你千万别这么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吴媚还在尽力补救。“吴总,你没错,是我错了。”许钟摇头冷笑不已:“一开始就是我错了。”他的话虽不多,意思却越来越远越来越冷。吴媚冷得牙关紧咬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张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第二天开始,他便一口一个吴总,叫得吴媚心里直往上泛凉气。艾灸按摩时,他的手也不像往常那样暧昧,而是中规中矩一丝不苟。吴媚刚一提及此事他便借机转换话题,根本不给吴媚解释的机会,之后便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明明近在咫尺,眉眼间却已是万水千山。这种沉默具有很强的表面张力,久经沙场的吴媚仿佛窒息了一样陷入大脑缺氧状态,极善辞令的她头一回感到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屋子里那种冰冷的寂静令她直打寒颤。第三天,许钟几乎不开口说话了。吴媚感到,沉默不但具有很强的张力而且还有形状和质量,巨大的沉默和它的阴影所造成的压力让人直想发狂,她想大吵大闹,甚至想破口大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想怎样?”她一开口便带着一种挑衅意味。许钟面色平静充耳不闻,仿佛熟睡的婴儿一般。“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咬着牙根又恶狠狠地追问了一句。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只顾有条不紊的移动着艾条,一板一眼在她背上做业务。“你是不是个男人?”她的言辞越来越激烈,几乎是用一种侮辱性的口气在咒骂。“不是。”他终于开口了,语气简短而坚决。他的这句回答得相当于在岸边竖起了一条带斜面的大堤,席卷而来的大浪最终带着泡沫消弭于斜面之上,浪头再大奈何斜面并不受力。吴媚顿时哑了炮,气势汹汹顿时变成了有气无力。过了好长时间,她才虚弱的说道:“我知道我错了,你想怎么发泄你心中的怨气都行。”“吴总,我并非得理不让人。”恰好此时艾灸程序刚刚走完,许钟借机走到一边翘足而坐,淡淡的说道:“有些事情需要沟通理解,而有些事情则根本没必要。”“你不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说话,我已经很难受了!”“那是因为你没有参透。”“我说过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完全不用。”“你是故意折磨人。”“你怎样理解都行。”吴媚忽然唏流唏流抽泣起来,她红着眼睛酸着鼻子说道:“我那样说无非是不想让人发觉我频繁出现在青云山,不想让张冠寿之流怀疑我在此地找到了新的兰源,更不想让你陷在那些相互利用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中,我觉得你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很好、很干净!”“吴总,我并不在乎你如何看待我所说的那件事情。”许钟摆弄着手上的艾条慢悠悠说道:“我只在意你对我说话的态度?”“我是对事不对人。”“那就更没必要盛气凌人了。”“我没有盛气凌人,我只是着急,我不想看着你放弃清高追逐世俗。”“吴总,在某些人面前,你大概再着急也不会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吧?”“你指谁?”“张冠寿,我见过你在他面前的样子,为什么?”“他……”吴媚卡壳了。“我告诉你。”许钟郑重其事道:“因为他有权、有钱,是不是?而我只是个乡下白丁穷小子,你便可以随意呵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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