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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幕4旧时相识（第1页）

而后每当他送走父亲，就会与我一同坐到海边，他除了教我这些简单的文字之外，就是翻阅那些他从扶桑国带来的书本；我问过他那些书本上都写着些什么，他说那些都是各式各样的百科知识，但他还不能教会我，因为我学的字还不够，我也只得坐在礁岩旁凝神望着他。

“雪澈哥哥，扶桑国，是什么样的？”某一天我突然望着他那双明雪般澄澈的黑眼睛好奇地问他，其实只要望着他俊朗清秀的脸颊我就能在海边坐一整天，在他来了之后我就真像是中了女巫古尔薇格的魔咒，只要他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兴高采烈地跑到他身边，哪怕是在做任何我以前很喜欢的事。

我会悄悄找他到海边看日出，也会与他一同眺望海边的日暮，他也会讲起他与父亲在航海时所看到的奇景以及所听说的奇闻，譬如随着海流四处飘荡的冰山，颜色会变得泾渭分明的海水，会发出多彩荧光的海藻，还有也许只会出现在神话中只留惊鸿一瞥的会唱歌的海兽。

“父亲遇到海盗时还以为他们是维京人，但我看过书才知道，维京人早已经在北欧销声匿迹了！”他提起海盗时也会讲一些船员之间对已不知踪迹的维京人那些风土民情的笑谈，再就此与我聊起神话中的沧海桑田，而我总对那些烧杀掠抢感到害怕。

我也不经意说起过他会让我想起光明之神，他只笑着说他不会是北欧人，但他又提起在他们的东方国度有过一个这样的传说，传说人类的灵魂会在被称作“轮回”的空间里循环往复，因此每当人类的生命结束就会在世界上重生为另一个人；他说起时我感到惊讶万分，因为无论是父亲还是行吟诗人，都会说北欧的人类会在死去后前往一座名叫“瓦尔哈拉”的神殿之中，但行吟诗人说过只有英勇的人才会被女神选中前往那里，至于普通人的灵魂到哪儿去了，他说或许会被带到神国去，或许会掉落到冥界。

所以当雪澈哥哥提起轮回，我还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也许他在到扶桑国以前就是北欧人，我听母亲说起过我在出生前就曾有一位兄长不幸夭折，那么雪澈哥哥是否就是经过轮回后的那位哥哥呢？虽然他成了黑发黑眼的少年，却还是回到了北欧，回到了他的亲人与妹妹身边……而这样不是会更好，雪澈哥哥不是我的血亲，那我就能，以另一种方式与他相依相伴。

“扶桑国是像这样的四座岛组成的，那里四面环海也紧靠着一片大陆，我在扶桑国的家就在最北端的这座岛上。原本父亲在从北欧回去后也想长留在故乡，但在我十五岁那年母亲过世了，父亲就又决定招揽水手们出海再去经商，我就跟着他来到了北欧！”雪澈哥哥回答了我，然后他在沙地上画出四座岛屿，在最北边的岛上标出了他的家，“那里也有很多渔民，他们也像这里的村人那样生活得非常悠然恬静，但我的国度时常会遇上战乱，父亲说相比之下还是北欧的这座村庄更好，它从没被战火浸染过，真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每当春天到来，在我们的故乡就会盛开一种粉色的花朵，我们称作‘樱花’，那花朵盛开的时候好看极了，花絮飘落的时候简直是下了一场粉色的雨，我小时候就会跑到花树下去玩耍看花！”

“虽说樱花盛开的时候，只有城里的贵人们才能去赏花会，但我们家乡却自有看樱花的规矩；因为父亲会弹三味线，那是扶桑国的一种乐器，所以当林子里的樱花开成一片的时候，他就会带着母亲和我坐到樱花林里弹琴，而我会跟着母亲一起祭拜开花仙女，也为我们的亲人朋友祈福！”

雪澈哥哥回想着他家乡的往事时，他那温润如玉的面容仿佛被铺上了海月的流光，他的柔声也似乎将我带到了那片樱花林里，让我在落英缤纷中不舍昼夜地扬起裙摆随风起舞，“备受人们爱戴的那位开花仙女，她让樱花有了一种别样的意思，但这意思我会暂且向你保密！”

他又神秘地朝我眨了眨眼，我就越发向往好奇，但也不敢问他这是什么秘密，“在扶桑国还有一座很高的富士山，据说那座山在很早以前流淌过能烧死鱼虾的山火，不过现在那座山顶上终年都覆盖着厚厚的雪。”他接着说，我也在他的话里想起了一座山。

“穿过我们村子后面的那片森林也有一座山，村里的老人们都叫那座山‘永恒之山’，老人们对这座山还有个代代相传的传说，他们说只要有谁能爬到那座山的山顶，就可以得到神的恩泽，获得永生不老的生命！”记得从前每当老人们提起“永恒之山”的传说时我是提不起兴致的，我还那么幼小，想象不出人类的生命究竟会如何在荏苒时光中老去逝去；但雪澈哥哥的话却让我偶然记起来，我对那座山倏然有了兴趣。

“以后雪澈哥哥，能不能，带我去那座山看一看？我很好奇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好啊，芙蕾娅，以后我们一起去！”然后他温柔地笑着抚了抚我的头顶，我又羞红着脸低下头欢快地抿嘴一笑，我知道我哪里是真的想去那座山呢？我只是想和他一起去！那之后我甚至在跑去那片岩壁刻字时，都会写下他教会我的“樱花”“富士山”，可我还是不擅长书写扶桑国文字，总是刻得乱七八糟。

大约是在村里只有我会和雪澈哥哥非常亲近的缘故，他的父亲和船员们也会对我极其友善，我也从未把他们视作不远万里而来却不被村民欢迎的异邦人，所以雪澈哥哥的父亲有时候出海经商回来，也会给我带来一些在北欧渔村中从不曾听说过的点心，比如杏仁糕饼和酥皮蛋糕，而且那些点心上面竟然会撒着糖霜，父亲也向我提起过糖在这片北欧大陆上是多么地贵重，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享用，于是我就会窃喜我真的尝到了村里女孩们都无法品尝到的公主的美食；为此我也会对村人有些介意，雪澈哥哥的父亲与船员们都很善良，但在他们到来之后村人就极少招待他们，甚至会拿给他们发臭的海雀肉。

我想起今晚村中会庆祝盛夏节，我也很想邀请雪澈哥哥与他的父亲还有船员们一起去参加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会，因为在盛会上每个女孩都会围着篝火寻找自己的舞伴，而我的舞伴早就在这里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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