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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2页）

&esp;&esp;李雄叹息着，看了榻上的人一眼。

&esp;&esp;“你还不清楚这丫头吗？嘴上说着狠话，其实比谁都希望你留下，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后来逃荒路上，为了买口吃的，我们把能当的都当了，我给她打的银钏，她视若性命的琵琶，都当了，唯独不让当你的画，护在怀里，睡着了也不放手，看得比命还重。”

&esp;&esp;“后来她病重快死了，我没办法，只得从她手里偷出了这幅画，卖给了一个逃难的行商，人家给了一碗驴肠面，这才救了她的性命。我还担心她醒来后，要怎么跟她交待，谁知她竟什么也不记得了。”

&esp;&esp;说到这里，李雄自嘲地一笑：“我骗她说，那碗面是一个好心人剖了自己的毛驴，做给她吃的，这个傻丫头，竟然也信了。四处都是饥荒，人家不来抢你的都算不错了，哪有什么好心人，会剖了自己的坐骑，只为给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做碗面吃？”

&esp;&esp;梁元敬解开丝绦，缓缓展开画轴，画上内容映入眼帘。

&esp;&esp;那是一条锦绣长街，两侧店铺林立，酒招翻飞，街上行人如织，有背了幼儿上街的妇人，有挑着担子卖蒸饼的小贩、走街串巷的货郎、敲着铁锤子打首饰的银匠，还有打着幡替人扶乩算卦的道士，茶馆里口沫横飞的说书先生，身旁围着一圈听得如痴如醉的茶客。

&esp;&esp;街中心，坐着一位怀抱琵琶的美人。

&esp;&esp;其余人或着青，或着灰，唯独她，一袭如火红裙，腕间三只银钏，余人皆成陪衬。

&esp;&esp;画卷右下方，钤了一枚掉色的朱红印章，上刻有两个篆体字——

&esp;&esp;元敬。

&esp;&esp;左上有题跋，一手神清骨秀的行楷：青城山下，路遇琵琶女，驻足久视，不忍离去。

&esp;&esp;祐安二年，岁在戊寅，仲秋佳节夜，扬州梁泓书。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求评论啊，宝贝们。（￣▽￣）

&esp;&esp;初遇

&esp;&esp;祐安元年，仲秋。

&esp;&esp;梁元敬，赢得扬州名士的众口夸赞。

&esp;&esp;小儿聪颖异常，喜得老父常将他抱在膝头，不知如何宠爱才好。

&esp;&esp;后来有人发现，他于丹青一道似有天赋，随手拿树枝在沙地上一划，竟方是方，圆是圆，不用尺具也合乎标准。

&esp;&esp;那人大感惊奇，便找到梁父，劝他为梁元敬请一位绘画上的名师，悉心教导，以免浪费天资。

&esp;&esp;梁父对此欣然同意。

&esp;&esp;彼时焚香、丹青、弈棋、抚琴属君子四艺，是士人闲暇之余，偶尔寄托志趣的高雅爱好，族中子弟亦有不少擅丹青者。

&esp;&esp;梁父为爱子请来了山水绘画大师吴双林，他本是南唐宫廷画师，李唐亡后，不愿奉诏入赵氏翰林画院，便在扬州瘦西湖畔搭了座草堂，在此隐居养老，还取了个号，自称“西湖遗老”。

&esp;&esp;此后，梁元敬师从数位丹青名家，山水松石学吴双林，花竹翎毛师从葛昇，兼工人物，佛道学慧音和尚，博采各家之长。

&esp;&esp;梁父终于发现自己在育子上犯了一个致命错误，那便是梁元敬在丹青一道上的兴趣，远远多于读书。

&esp;&esp;他为了画画，竟连书也不读了，每日为了作画，可以到茶饭不思的地步。还喜欢外出写生，“画痴”的名声愈传愈响。在学塾听讲时，要么两眼呆滞神游天外，要么在书本上信笔涂鸦，惹得昔日看好他的夫子常常在他背后叹气。

&esp;&esp;为了纠正他这个坏习惯，家中连戒尺都打断了七八根，可此子顽固异常，即使被抽的两手鲜血淋漓，皮溃肉烂，也只会跪在院中，用染血的指尖在地上作画，让人看了只能无奈叹息。

&esp;&esp;梁父看他的眼神日渐失望，又一次落第，更让这种失望攀到了顶峰。

&esp;&esp;“不思进取！放着好好的正道不走，尽学些雕虫小技！我梁家没有你这种辱没家风、败坏门庭的不孝之子！给我滚！滚出扬州！”

&esp;&esp;盛怒的父亲将他的画具一股脑丢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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