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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四司六局（第1页）
烟柳巷的住处离孙家正店有十多里，虽然眼下不愁生计，雇个车马也只是举手之劳，但鉴于这具身体在救人时的拉跨表现，王璞还是决定每日步行上下班，等天气凉爽下来还有绑上沙袋的打算。
作为酒楼高管，上班的时间并没有硬性要求。不过，他急于打开局面，第一日便早早的来了酒楼，不想却在彩楼欢门外遇到了来回转悠的孙钰，也只能感叹孙敬临确实用了心。
“大少，早啊！”王璞不习惯整日里郎君来郎君去的叫人，便给孙钰取了这么一个略带调侃意味的名头。
孙钰闻之一愣，随后欣然接受，潇洒的拱了拱手：“王兄早！”说完主动迎上来拉着王璞一同入内。
他一大早等在门口，显然是得了孙敬临的授意给自己站台。这种狐假虎威的方式或许对普通伙计有用，但对酒楼里各管一片的孙家人未必见效，要想让那些人服膺，还是要拿出实打实的手段来。
穿过西楼下的通道，他往东楼方向望了一眼，随口问道：“东家人呢，今日没有过来？”
“他啊，昨日回到家里就有些急不可耐，今日一早就去了刘家车马行。说是要找刘家伯伯谈合作，凡是由他家车夫拉过来的客人，店里给他分润三成利。”
这是昨日席间王璞随口提过的救急手段，目的在于稳住酒楼人气，目标客群则是经由汴河入京的客商。
汴河作为交通南北的主动脉，每日通过河道入京的商旅极多，这些人初来咋到，或许并不了解京中的状况，一个正店的名号加上方便的车马服务，应该能够糊弄到不少人。
不过，这一手段顶多算得上一种辅助，与他的“借势”设想还是存在很大差别。
孙家正店位于御街和潘楼街的腰肋位置，但凡店内能够推陈出新搞出特色来，利用这一区位优势引导食客回流不会有太大问题，而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
孙钰带着王璞刚进入西楼二层办公的房间，西楼账房便拿着账册走了进来。
“六叔！”孙钰连忙起身打了招呼。
来人是孙敬临三叔的长子孙伯威，看起来很沉稳干练的中年人，王璞在昨日酒席上见过一面。然而，管事的位置被人抢了，两人此时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孙伯威没有理会一旁的侄儿，公事公办的对着王璞说道：“我孙家正店的规矩，楼中账目务必当日核对。既然大哥慧眼识珠定好了管事人选，我这里便不好再越俎代庖。”
他把账册递了过来：“这是昨日的清账，账房已经核算好了，你这里过目后账房才好送银钱入库。”
虽说来人话里话外都有一股不爽的味道，但王璞也不会幼稚到因为几句酸话就与对方做无谓的言语之争。
他接过钱、货两本账册，先翻开了昨日流水，粗略扫视后看向孙钰：“大少，银兑制钱什么比价？”
孙玉不假思索的答道：“每月或有不同，大致来说这些年是愈发的银贵铜贱。昨日嘛，约莫是一两银兑换两千三百制钱。”
“交子呢？”
“今年的交子按面额六折比对，往年就只能折换四成。”
“懂了！”在两人诧异的眼光中，王璞一把推开桌案上的算盘，挑了一根笔头最细的毛笔开始计算，只片刻功夫就得出了答案。
他比对完两个数字，扭头看向孙伯威，同样还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尾数有些差别，可是银钱比兑另有说法？”
孙伯威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是有些不同，昨日收取银两按的是一两兑两千三百三十钱折算，大侄儿恐怕是记岔了。”
王璞没有细究，干脆的在昨日账目作结处签字画押，而后把账本递了回去：“差别倒是不大，稳妥起见，最好每日一早遣人去潘楼街金银铺问个明白。”
孙伯威没有作声，只是看着王璞把物账打开，上面林林种种记载着每日鱼羊菜蔬各式鲜果进了多少，剩余多少，光看账目也只能得到一笔糊涂账。
他缓缓的合上账本：“孙账房，肉食采买是店里的大项。眼下天气炎热，肉食不便保存，你可知每日剩下的是如何处理的？”
孙伯威的回答颇为干脆：“这件事王管事怕是问错了人。账房只负责记账，至于说后厨如何处置，都是秉照往日的成例。”
王璞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各司其职才能不乱了规矩。”
孙伯威不再接茬，收起账本转身欲走，王璞却开口叫住了他：“自今日起，每桌食客的用餐明细都要抄送我一份。还有，麻烦你把这两年的账目找出来，我要过目。”
孙伯威闻言眯起了眼睛，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听这意思，王管事是信不过我等？你须知道，孙家正店是我孙家的产业。某奉劝你一句，管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手不要伸得太长！”
“咦，孙账房怎么还动怒了呢？”王璞站起来笑眯眯的说道，“你说的很对，店确实是孙家的，可这店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这人要脸，东家花钱请我做事，自然不好混吃等死。刚才提的这点要求，你愿意照办，那最好不过；要是实在为难，我也只能另想办法。”
孙伯威哪里受过这种冷嘲热讽，顿时就要爆发开来：“你是在威胁我？”
“哪能呢！”王璞混不吝的抱拳拱手，“我这是为了你们孙家好，言语得罪之处还请孙账房海涵。”
孙伯威冷哼一声，悻悻然走了，王璞也就恢复了常态。
孙钰当即给他竖起了拇指：“我这六叔跟三叔公一个脾性，死倔死倔的，还得理不饶人。你居然敢跟他当面叫板，小弟佩服！”
“行了啊，你们孙家人给我摆脸，你站在这儿也不支应一声，有你这样做人的？”
孙钰无奈的摊手说道：“六叔动辄训人，我哪敢轻易往上凑啊。对了，刚才听你的意思，是觉得他在账目上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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