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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皇后（第2页）

送走穆王后，她就摘了下来。

凤仪宫，如同许多年前那样，殿前的侍女远远的看见了她，便转身进去禀报。宫女为她开了门，她提起裙子迈进殿中，殿内烧着地龙，内殿垂着珠帘，从里面传来一道女声，“是妗儿来了吗？”

“是我，姑母。”

“既是妗儿，就快进来吧。”

宋楚妗依言进去了，就看见了皇后，这一年里她像是一下老了十多岁，头上有了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她的脸上一点妆面都没有，头上也没有什么发饰，只用两根玉簪挽了发，就算是完了。

宋皇后半躺在榻上，腿上盖了一床被子，她呆呆的看着榻旁的炭火，听见了动静，才动了动眼珠子看了一眼宋楚妗，可她的脸上还是一片灰暗之色，并没有多开心的样子。

宋楚妗一瞬间便热了眼眶，她笑着走过去给皇后行礼，皇后低声说了句，“起来吧。”

宋楚妗看了一眼皇后身旁的大宫女墨月，墨月对她摇了摇头。宋楚妗走到皇后身旁，跪在榻边，把脸埋在皇后的手心里，她轻声说道，“姑母，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皇后闻言，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她的活力已经全被消磨殆尽了，不过是一日一日在宫里等死罢了。她看着那通红的炭火，殿里静悄悄的，突然听见宋楚妗轻声说道，“姑母，我去送过表哥了。”

皇后的灰暗的，死气沉沉的眼睛动了一下。

“表哥他，没见我，他没下马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见我。”

“他还把……他还把我以前给他做的东西都还给我了。”

“姑母，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不见我呢？”

“他不想你看见他如今的样子心里难受，也不想你再惦记着他，走不出来。”宋楚妗把脸埋在皇后手心，等了半天，忽然听见皇后说了这么一句。

“姑母，你别难过了，表哥他在江南，会很好的。”宋楚妗抬头看着宋皇后，眼中带泪笑着，她拉着宋皇后的手，睫毛一抖一滴泪水就落在了宋皇后手心里，起初是暖的，后来就凉了。

可宋楚妗却笑的那样温柔乖顺，她看着满面灰败，如同僵木的宋皇后，轻声说道，“姑母，表哥心里是高兴的，你知道他在宫里不开心，为了表哥，你要好好的。你好好的，表哥就能在江南好好的，山高水远的，做他的闲散王爷。”

宋皇后看着宋楚妗，她看着这个从小养大的侄女，眼里忽然有了异样的神色，她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接进宫来吗？”

“为了表哥和宋家。”

“是这样没错。”宋皇后握住了宋楚妗搁在她手心里的手，年轻女子的手柔嫩纤白如同美玉，而她的手已被时光榨干，如同枯木。她看着交握的两只手，低声道，“可还有一层，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一年，你母亲突染重病，命在旦夕。那时候我记着你母亲对我的情意，特地向圣上请了旨，十年来第一次离宫省亲，回去看你母亲。”

“可其实我到的时候，你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所有人都在你母亲旁边伺候着，只有你在屋外，跪在一颗树前面振振有词，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我走过去问你，你那时候只有那么小，脸也像巴掌一样小，可眼睛很大，眼眶里都是眼泪，你回过头来就跟我说，她们不让你进屋，怕你看见了害怕，怕你母亲看见你哭。”

“你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害怕你母亲，你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母亲看见你要哭，可你知道母亲生病了，不能哭。你说话的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可你还是笑着跟我说，你说你听见母亲给你讲的故事记着有花神娘娘，你给花神娘娘磕头，花神娘娘就把母亲的病治好了。”

“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特别乖，乖的像个猫一样让我心疼，就是那一天，你母亲死了，没人敢跟你说，那个时候你还跪在树前面给花神娘娘磕头，最后是你哥哥把你抱了起来，你头都磕破了，你听见屋子里有哭声，好像是也知道花神娘娘骗了你，花神娘娘带你母亲走了，你这才放声哭起来，你伏在你哥哥的肩头，眼睛大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像下雨似的。”

“就像现在这样。”

宋楚妗早就止不住哭了起来，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可她好像还是记得那种心碎。

她好像是每一天都带着糖去找母亲，每一天都在拜月亮娘娘，拜花神娘娘，想让母亲的病好起来，她还养了一只猫想逗母亲玩，可后来那些人就不让她见母亲了，因为母亲看见她就老是哭。

宋楚妗努力睁着眼睛不想落泪，可是她办不到，她低下头，眼泪就都落在了皇后的手上，皇后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头，“那个时候，我就心疼你，我想把你养在身边，后来有了机会，我就跟兄长提及了此事，他答应了，我就把你接了进来，妗儿你要明白，这么些年里，我对你不仅仅是把你看做未来东宫的储妃，我也是把你当亲女儿的。”

“我当年也是想给你世间最好的，最尊崇的地位，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连我的两个儿子——死了一个，走了一个，就你还在身边了。”

“妗儿，你要好好的，你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到底是耽误了许多年，你不要想着为了宋家嫁给什么什么高门，什么显贵，没有什么用的，你就嫁个家里平凡一点，干净一点的人，快活，平安的过一辈子，生两三个孩子，把他们养大，过好这一辈子就行了。”

“姑母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是怎么活的，就活成了这个样子……”【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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