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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年一样的仲夏傍晚,金银花的香味儿在空中飘着,马龙不请自来地敲响老法官的家门。法官一向早睡早起,晚上九点他已经套上了睡衣哗啦啦洗了澡,早上四点也会如此。并不是他喜欢这样。他也希望和其他人一样,投入梦神的怀抱,一觉睡到早上六七点钟。但是早醒的习惯已经养成多年,改也改不了了。法官肥胖的身躯爱出汗,所以一天他得洗两次澡,他周围的人也都习惯了他这么做。所以到了清晨和黄昏,老法官就会哗哗地一边洗澡,一边用鼻子哼着歌曲……他最喜欢唱的淋浴歌是“在孤独松柏树的小路上”,还有“我是来自佐治亚理工大学的闲散碎片”。那天晚上他不像平时那样唱得津津有味。因为下午和孙子的谈话让他困扰,平时洗完澡他会在耳朵后面抹点花露水,今天晚上也忘了。洗澡前他去过杰斯特的房间,但孩子不在那儿,也不在院子里。当门铃响起时,法官正穿着一件白色条纹睡衣,手里抓着一件外套。他以为是孙子回来了,他赤着脚就下了楼,穿过走廊,外套就随便搭在胳膊上。见到马龙,两个人都有些诧异,马龙尽量避免看到法官的脚。因为身体肥胖,法官的那双脚显得很小。法官也试图把脚藏到睡衣里去。

“你怎么来了?”法官问,语气里仿佛已经过了午夜。

马龙说:“我在外面散步,就想也许可以来拜访你一下。”马龙看起来受了惊吓而且很绝望,法官看出来他在有意找借口。

“你看见了,我刚洗完澡。进来,我们正好可以喝一杯。八点以后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总是很舒服的。我会把床垫得舒舒服服,你可以躺在我的法国躺椅上,或者你躺床上我躺沙发上,都可以。是什么让你烦恼?你看起来就像被鬼追着。”

“我也这么感觉。”马龙说。他无法自己承受生病的事实,那天晚上他告诉了妻子玛莎自己得了白血病。然后他就从家跑了出来,就像受了惊吓,想从别的任何地方得到些安慰。他已经预想到了妻子知道真相后,会让他俩从前的那种亲密关系重新回来。自从结婚以来,这种关系已经久违了。但当他在这个温柔的夏夜把真相告诉妻子后,结果比他想象得还要可怕。玛莎哭了,坚持用古龙香水给他洗脸,还谈到孩子们的未来。事实上,玛莎根本就没问他医生的报告,就当那是完全正确的,她丝毫不怀疑: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得了不治之症,正在慢慢地死去。这种悲伤和笃信让马龙气恼,也很害怕。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玛莎谈到他们在北卡罗来纳吹石岩的蜜月,谈到孩子们的出生,谈到他们曾经一起的旅行,还有生活中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她甚至谈到孩子们的教育,还有她的可口可乐股票。妻子是一个现代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淑女——有时候马龙觉得对她简直性冷淡。对性毫无兴趣常常让马龙觉得自己粗俗、不文雅,甚至没教养。今晚当玛莎出乎意料地暗示要和自己过性生活的时候,马龙吓坏了。

马龙感到自己身心俱疲,玛莎拥抱他,哭着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这句话是他们夫妻间性事前的暗语,但是已经多少年没有说过了。本来这句话是他们的大女儿艾琳还是小娃娃的时候,有一年夏天看着大孩子们在马龙家的草坪上翻跟头。小艾琳在爸爸下班回家的时候就大声叫:“爸爸,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呢?你想让我给你翻个跟头,对吧?”而在那些夏日的晚上,湿漉漉的草地和童年里孩子们说的那句话,就成了他们年轻时做爱的暗语。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二十年了,玛莎又一次用这句话暗示,说的时候她把假牙托小心地放在有水的玻璃杯里。马龙非常害怕地想到,不仅仅是自己快要死了,而且其实身上某些东西已经死去,从前他没有意识到。于是他一句话没说,匆匆忙忙地就跑进夜色里。

老法官在前头领路,他光着的脚踩在深蓝色的地毯上显得粉扑扑的,马龙跟在后面。他们都觉得很高兴能以彼此为友。“我告诉了我妻子,”马龙说,“我得了那个……白血病。”

他们走进法官的卧室,那里有一张大床,床角有四根柱子,床上有顶棚还有羽毛枕头。打褶的垂帘很厚重,散发着一股霉味儿,靠窗有一把躺椅,法官指着椅子让马龙坐,自己则去倒了两杯威士忌。“马龙,你有没有注意到,如果一个人有一个缺点,那第一件事他就会把这个缺点转移到别人身上去。人们都是很贪心的……贪心让他指责别人,或者变得小气……这就是一个小气的人可以看出来的唯一毛病。”被自己的话激动着,法官几乎喊起来,“结果让一个小偷去抓另一个小偷……”

“我明白,”马龙回答,他有点儿不知道如何接法官的话,“可是我不理解……”

“我就要说你的事,”法官用绝对权威的语气说,“几个月前你告诉我海登医生还有你血液里的那些奇怪的特殊东西。”

“是啊。”马龙困惑地回答。

“是这样,就在今天早上我和杰斯特从药铺回家的时候,我正巧看见海登医生,他让我大吃一惊。”

“怎么了?”

法官说:“他病得很厉害。我从没见过谁像他那样身体垮得这么快。”

马龙竭力去领会法官这句话的意思,“你是说……”

法官的话非常坚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海登医生自己得了一种奇怪的血液病,他就更容易诊断说你得了病,而不说是他自己。这很有可能啊。”马龙仔细思考着法官这个荒诞的推理,想着是否真的有一线希望。“毕竟,马龙,我有很丰富的医学经验,我在约翰·霍普金医院待了三个月。”

马龙想起海登医生的手和胳膊。“海登医生的胳膊的确很细而且有很多毛。”

法官听了这话几乎嗤之以鼻:“别傻了,马龙。毛多不多和生病没什么关系。”马龙有些不好意思,更想听法官解释他的推理。于是法官继续说:“医生没告诉你真相,因为恶意或者居心不良。很简单的逻辑,人都是想把自身不好的事情甩出去,这想法是有传染性的。我今天一看见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脸色是什么样的……他们是斜眼看人,他的眼神避开我就好像有什么羞耻的事情。在约翰·霍普金医院里我可是见过很多这样的面孔。我在那里时身体完全没问题,认识那些从救护车上被抬下来的每一个病人。”法官很坦诚地说,“虽然你很瘦,你的眼神非常正直,所以你没事。你该多吃动物肝脏。‘肝盐’。”他几乎喊起来:“是不是有种治血液病的药叫作‘肝盐’?”

马龙看着法官,眼神里带着几分迷离几分希望。“我不知道你在约翰·霍普金医院住过,”他轻柔地说,“可能是由于你政治职业的缘故没有声张吧。”

“十年前我体重三百一十磅。”

“你的体重一直保持得很好啊,我可从没觉得你胖。”

“胖子?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有些很壮罢了……但有一件事,我总是会头晕。这让我太太蜜西担心,”说着法官瞟了一眼墙上妻子的照片,那照片正在他对面墙上挂着。“她甚至说该去看医生……实际上她总是唠叨这件事。我长大后就从没看过医生,直觉告诉我医生的办法要么是吓唬你一通,要么就让你节食,反正都没好事。我和塔顿医生是好朋友,我们曾一起钓鱼和打猎,但是他和别人不一样……否则我不会去找医生,也不希望他们来找我。除了头晕以外我的身体非常棒。当塔顿医生去世的时候,我的牙痛得厉害……我猜那是身心失衡,于是我去找了塔顿医生的哥哥,他是咱们这里最好的骡子医……我喝多了。”

“骡子医生!”马龙对法官的信赖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甚至有些错愕。老法官没注意到马龙的变化。

“当然啦,那是给医生办葬礼的那个星期,又是守夜又是出殡的,我的牙疼得要命……于是普克,就是塔顿医生的哥哥,就帮我把牙拔了……他就用了平时给骡子用的抗生素和麻醉剂,骡子的牙齿可是很结实,它们又很倔,可不喜欢人随便碰它们的嘴巴,它们很敏感的。”

马龙点点头,心里对法官的做法很失望也很惊讶。于是他突然改变话题:“这幅蜜西的画像真是栩栩如生。”

“有时候我也这么认为。”法官很得意地说,他总是认为自己的东西都比别人的好——即使一样的东西,也是他的好。他一边沉思一边接着说:“有时当我不高兴或者悲观的时候,我觉得萨拉把蜜西的左脚画坏了……当我情绪非常糟的时候,我觉得那脚画得像条奇怪的尾巴。”

“我可没这么觉得,先生,”马龙安慰他说,“再说脸才是重点,脸上的表情最重要。”

“都一样,”法官热切地说,“我真希望我妻子的画像是雷纳德[10]先生或者哪位大师的杰作。”

“嗯,那就另当别论。”马龙说,他望着法官的姐姐画的肖像,的确不怎么样。

“我现在学会了,对廉价的自家创作的作品不该留下来……特别是提到艺术的高度。但那个时候我哪里知道蜜西会离我而去呢?”

泪水让法官本来一双混浊的老眼亮了起来,他沉默了。总爱喋喋不休的法官一说到已故的妻子就会无语。马龙也沉默了,回想着往事。法官的妻子死于癌症,在她长期卧病期间,是马龙每次给他按医生处方抓药,他经常去看她——有时候马龙还会从自己家的花园里摘些鲜花给她带去,或者带一瓶古龙香水,为了缓解他带去吗啡的事实。那时候法官经常一个人在屋外独自溜达,他一直尽量陪着妻子,马龙常想,法官这样做会不会对他的政治生涯不利。蜜西得的是乳腺癌,切除了乳房。法官非常悲伤,他在市医院大厅里徘徊,甚至骚扰那些不是负责他妻子病情的医生,他就那么哭啊,问个不停。他还组织第一浸信会教会的人一起为他妻子祷告,每个星期天他都以妻子的名义捐给教会一百美元,放在写着妻子名字的信封里。当他妻子回家后,很明显是在恢复中,他欢欣鼓舞,他买了一辆劳斯莱斯,雇用了一个“安全的黑人驾驶员”开车每天让妻子去兜兜风。当他的妻子知道自己的病复发之后,她瞒着丈夫,所以有段时期他还是整天高高兴兴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当再也无法隐瞒,法官看出了妻子的病加重,他不想知道真相,竭力自欺也隐瞒妻子。为了避开医生,也不再咨询,他只接受让一名训练有素的护士住在家里。他教妻子打扑克,当她感觉好些时,他们两人就经常打牌。当他的妻子明显受到疾病的煎熬时,法官就踮着脚尖轻轻走到冰箱那里去吃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食物,想着像妻子刚刚动过一个大手术,病得很重,正在恢复中。他从每天的悲伤中坚持这么安慰自己,不想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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