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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恩怨（第1页）

柏特把耳朵贴在门上，外边再没有一丝动静，他哈哈大笑，准备开门看一看自己昔日弟子的惨状，再捡起地上的枪给他一个痛快。心里正得意间，那门却被一股巨力一下撞开，厚重的金属门砰的一下狠狠撞在他的脸上，把他整个人直接撞得飞起，重重落在房间另一头的石台上。

“老师，我的阴谋诡计都是跟你学的，你没听过青出于蓝这句话吗？”三个身影走进了密室，为首的正是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摆弄着那把手枪的银霜。

柏特被撞得不轻，躺在石台上哼哼唧唧，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果然阴险得很呐，要不是银霜你判断得准，我们先退到了第一道门外边，再用长枪开门，刚才那一下，我们三个就变成烤肉了。”丹维兀自一脸冷汗，克莱尔也是连连点头，但她心里想的却是：“这真是什么师父教出什么徒弟啊。”

“我这位老师当年可是枢密院的红人，论思维缜密，加西娅长官也是赞许有加呀，你要是相信他会没有后招，那就是你太单纯了。”

看着躺在石台上还在喘息的柏特，银霜的脑中浮现出了数纪之前，只身来到联邦闯荡的过往。

那时的银霜，一腔热血。刚刚被布莱德虫后任命为舰长，让他多少有些飘飘然，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闯出一片天地，重振祯禾家声威。谁知天不遂人愿，他来到联邦的时候正是战争刚刚结束，百废待兴的阶段。联邦的管理结构还没稳定，上层各种权力斗争，人际关系极为复杂，银霜家世没落，没背景、没资历，各种势力都不会待见这样的一个小人物。

他四处游走，却次次被拒之门外，就在他郁郁不得志，准备返回家乡的时候，这个叫柏特的男人出现了。

银霜记得那是一个雪夜，他蹲坐在刚刚成立的和平院门外的小巷口，传导器亮起，他递交的简历又一次被退了回来，看着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被录取，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嫉恨还是失落。

“这个世道，有志向有什么用？有本事又有什么用？最后拼的还不是家世背景。祯禾银霜，你还是死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心吧！你什么也不是！”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自嘲式地喝骂。

“那倒也未必见得。”一个影子盖住了投射在雪地上他的单薄的影子，语音从容而厚重。

银霜回头，就见到了这个周身都笼罩在光里的穆森族。

“也许你只是没有用对方法。同样是光源，你觉得是在恒星照耀之下，还是在像这样幽暗的小巷里更容易被人看到呢？你要发光，就先要学会让自己处于暗处。”这个周身发光的男人娓娓道来的话语让银霜觉得听到了出生以来最震撼的醒世格言，他抬头看向这个男人逆光的脸，不信教的他仿佛看到了spod派来拯救他的神使。

那晚之后，银霜成为了柏特暗中的“手”，用各种龌龊手段为他打通关节、清理障碍。贿赂、威胁、逼迫、栽赃，地面下的交易已经成为了银霜生活的常态，他完全折服于柏特的价值观，因为他看到这个男人依靠这样的手段扶摇直上，一直做到了枢密院主执事的位置上。

在那段时间里，银霜彻彻底底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幽灵，他看着自己沾满污垢的双手也曾有过动摇，“绝不滥杀无辜”是他行事的底线，但这只不过给了他一个自我原谅的低级理由而已。他只能凭借自己扭曲的信念，坚持着相信自己有一天再回到阳光下的时候，就是绽放光芒的时候。

然而，他低估了人性。

加西娅就职，开展了一次彻底的政坛大清扫，经过一系列排查，许多的肮脏交易浮出水面，而这其中大量的证据指向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祯禾银霜！

那是银霜第一次见到加西娅。

加西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一身被金边装饰的玫红色并没有与她年纪不相称的尴尬，反而让人觉得温暖和舒适。银霜始终不愿意承认，见到她的第一眼，内心就产生了一种追随的冲动，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这个女人的手段而已，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欺骗和被欺骗而已。

“你就是祯禾银霜？”加西娅语音中有种独特的韵律，仿佛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是孩子。

银霜没有回应，他想着反正我回不回答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所以从走进枢密院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他以打定主意，用沉默应对所有的问题。他昂着头，眼里全是桀骜。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加西娅笑到。“特雷哥的绑架案，贾棕帝国的行贿案、风闾商团的勒索案，政事新闻主办人员失踪案，都是你干的？你还挺有本事啊？”她的话语轻柔，不像是在审问，倒像是一个长辈在教训犯了事的子侄。

银霜没有回避加西娅的目光，依旧一声不吭。

加西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她又看了看手中的卷宗。“十几起案子，却没有一个人死亡和重伤，你是怎么做到的？”

“……”

“你还挺有原则的嘛，政事新闻的案子，失踪人员被放回来时居然说好像放了个假。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的孩子，怎么干得了坏事啊？”加西娅居然开起了玩笑，这让银霜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都是我干的！你要怎么处理就赶紧处理，别说这些没用的！”银霜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呵呵，你承不承认其实都不要紧，这些案子全都证据确凿，没你的供词也足够判你十年八年的了。”加西娅端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这些事对于你都没有直接利益可言，你为谁办这些事？你只要愿意出面指证背后的人，基于你在案件中所做的那些保护受害者的事，我可以大幅度减低对你的处罚，你怎么想？”

银霜心瞬间动了一下，他的“老师”教给他的原则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基于这个原则，他是应该毫不犹豫就接受加西娅建议的。但内心中却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扼住了那小小的冲动，那时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从小根植在他心里的一种叫“道义”的东西。

他倔强地摇了摇头。“没有背后的人，都是我自己想干的。”

加西娅看着他，目光中既有惋惜又有一丝奇怪的赞许，她轻叹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遇对人，这是颗多好的苗子呀。可惜了。一杯清水倒在了沟渠里，如果自己没有滤清的动力，那最终也只是一滩被人唾弃的污水啊。”

银霜又是心里一颤，眼前的联邦最高长官居然和他脑海中“老师”的影子产生了一些重合，他用力地握紧了拳，把那些“杂念”强行赶了出去。

“你很快会发现，对不讲道义的人讲道义，是件多么可悲的事。”加西娅没有再劝，挥挥手让警卫把银霜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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