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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未来的打算（第2页）

乔斯林不说话了。

杂种马在大道上快活地跑了一段路，渐渐能瞧见远处白银港的灯光了。阿曼达小心地、慢慢地转脸看了他一下：“要不，你可以再对我提点儿要求？比如看看我的身上还没有什么可以出卖的，能补偿你的秘能水晶？可得是等到我死了以后。”

乔斯林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阿曼达瑟缩了一下：“……真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我以为魔鬼都很富有呢。”

乔斯林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生气。实际上，怒火是慢慢地、一点点地、不易觉察地发酵起来的。而一想到自己为了一块秘能水晶“这么生气”，他就感到更生气！

不过这种生气跟阿曼达把那枚胸针送人这事儿没他妈什么关系。

因为自己刚才竟然一本正经地跟阿曼达说，“那你有没有意识到那枚秘能水晶价值五十个金欧——足够你偷材料偷上好几年”——他，乔斯林·奥维因，有朝一日，会为了五十个欧瑞金的价值，而跟一个贫民区女孩认真地争论起来！

没什么比这件事儿更叫人丧气的了。

说实话，在变成半个魔鬼之后，乔斯林有那么一会儿觉得他自己很幸运——虽然没得到魔鬼的强大魔力，但至少变成了一个永生不死的人。只要弄个硫磺口罩常备颈前，就能高高兴兴地在艾洛伦快活下去，用不着担心生老病死、谋杀暗算。

但等他重新回到白银港，才意识到自己高兴得有点早。因为至少，在永生的这前十几年里，他仍旧渴望富足而舒适的生活。要是一个人可以永生，却只能靠两条腿在烂泥地里跑来跑去，乐趣在哪里呢？他想要的是享受——绸缎、天鹅绒、大床、女孩、地狱风味美食、无穷无尽的由人类本身所搞出来的乐子。

这意味着他他妈的需要钱。

倒不是说凭借自己本身的聪慧头脑与强悍体魄弄不到钱，问题是一边要不引起阿斯摩蒂尔斯的注意、一边又要提防北方法师公会的话，搞到能保证他下地狱之前的生活品质与娱乐需求的财富，可能得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好吧，对于一个长生种来说，几十年也不是不可忍受。

但是，那些本该属于他自己的财富，现在正被他那位好哥哥非法占有！

一想到艾德里安·奥维因此刻就跟自己待在同一个城市里，当自己在地下室、肮脏的大街上跑来跑去的时候他却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夸奖与奉承，乔斯林就难受得浑身发抖！

乔斯林·奥维，因为一枚秘能水晶跟一个贫民区女孩争论。

而艾德里安·奥维因——这个把自己的亲弟弟留在地狱里等死、然后留下一通得意洋洋的嘲讽言论的家伙，仍然过得好好的，甚至还很可能会经常性地把当天的情景仔细回味一遍、然后再继续嘲讽自己是个蠢货！

一想到这些乔斯林就气得要死。

去他妈的秘能水晶！

就这样一直走到白银港城门口，乔斯林才叹了口气。

“得了，我不追究这事儿了。”他跳下马，“就当是我的前期投入——但到了公会总部之后你得多帮我做一件事。”

阿曼达从马背上滑下来：“真的？”

乔斯林皱起眉。

阿曼达立即长出一口气：“天哪我刚才一直等着你从后面给我来上一下子——挖出我的心脏或者肝！”

然后她讨好地牵过缰绳：“今晚咱们一起哄过了两个官员和四个执业法师，所以咱们算是阴谋伙伴了，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乔斯林解下自己的斗篷，打算把它披在阿曼达身上，以免城门口的警卫瞧见她身上的山羊血迹时过来盘问。但他想了想，先把兜里剩下的九枚秘能水晶给掏了出来——这姑娘现在叫他觉得有点不那么放心了。

看来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愚蠢”只是阅历问题，而不是智力问题。

“我是说，嗯……你留在这儿，真的只是像你昨晚说的那样，打算多找几个灵魂吗？”

和她相处了多久？加起来十个小时？

“你觉得呢？”

阿曼达迟疑一会儿，压低声音：“我觉得你有一件事要做，挺难的事。要不然你不会总想着叫我帮你打听东西——我猜猜看，你打算在北方法师公会总部偷什么东西？你能告诉我吗？说实话，我比你想得要聪明点。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她飞快地瞥了乔斯林一眼：“因为你今晚非要叫克莱尔找我的麻烦。这样她才会把事情闹到执政官助理那儿去——其实你是想通过她接近那位伯纳德大人，对不对？要是我说对了，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反正我去工会总部也是为了赚钱，但是你也有挺多钱，对吧？”

“你是说，打算跟我再来一次交易：叫我给你弄点儿钱？”

“不不不！”阿曼达连忙摆手，“不是灵魂契约！只是像正常人那样，我帮你做事，你付我钱！反正，过了今天晚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没有魔法天赋，可我又不是真正的莱布莱恩，我得为我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

——然后你为你将来做的打算就是试图成为一个魔鬼的帮凶？

这人有他妈什么毛病。

有那么一会儿乔斯林生出了跟她透露点真实目的的想法——使唤一个总被蒙在鼓里的工具人总是不那么方便的，很多事情得多花不少力气。

但他随后注意到了这姑娘的手。她抓着缰绳，手握得紧紧的，指节发白。一个用轻松语气试图与魔鬼做交易的人，可不会紧张到把手攥得这么紧。

乔斯林明白她的那点小心思了。她在集会上大出风头，但现在意识到那些风头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她惊动了执政官助理，牵扯到了从前不敢想象的高级层面。于是她有点害怕，打算搞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会不会有更加惊天动地的阴谋诡计，然后好“为我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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