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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寻仇（第1页）

阿吕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乔斯林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并活动了一下手指。

接着他听到了略微的停顿，这是阿吕那在舰长室门前停住脚步，十有八九是在整理仪容并打算敲门。

于是乔斯林抬起右脚，飞快地向前跨出——

海面上忽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类似一个人用相当洪亮的声音在迅速地低语，同时他的喉咙还在不停地抽搐，让这种低语听起来在不停地颤抖。但这种颤抖显然是富于韵律及特殊含义的，其音调的高低起伏及婉转程度就连技艺最精湛的白银港歌剧家都得自叹不如。

乔斯林就是因为这个声音而停住了脚步。

因为这是地狱语。声音似乎从远处的雷击舰上传来，即便足够大，在这里听得也不是特别夜袭群⑥玖④玖三六①③伍清楚。但他至少分辨出了几个较为敏感的词儿。

譬如说，他自己的名字，“乔斯林”，以及“复仇”，“毁灭”，“奥维因”。

他就在这时候意识到这事儿肯定不是艾西莉搞出来的，至少不是有意搞出来的。一个说地狱语的家伙，嚷嚷着“乔斯林”这个名字，满口的“复仇”、“毁灭”，还跟“奥维因”有联系——

看来艾德里安在地狱里过得不坏，至少比自己那时候要威风！

然后他跨了出去，跟阿吕那打了个照面。跟他之前想的那样，海军少校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向后退步，表现出防御姿态。但乔斯林没把他的脑子撞在铁板上，而迅速走到舰长室门前、推开了门跨进去。

几名执勤军官正围在舰队指挥赫伯特的身边，乔斯林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发言。

阿吕那在门外冲了过来，乔斯林猜他十有八九是觉得自己打算直接干掉舰队指挥。但在少校来得及开口或者出手之前，他沉声说：“艾德里安。是艾德里安。”

然后他转向左侧，看着因为他刚才的那句话而在门口停住脚步、有些发愣的阿吕那：“少校，你的船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譬如跟魔鬼签订了契约的人，或者其他含有未经法师公会提纯过的地狱魔力的东西？”

阿吕那没立即回答，显然是被目前跟他预想中完全不同的状况搞得有点懵。然后他皱了下眉，看了乔斯林一眼，迟疑着说：“我不确定……我不记得……”

乔斯林知道他心里还有点儿疑惑。但这时候舰队指挥赫伯特开口：“殿下，我没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说——”

乔斯林在赫伯特身边的几个军官身上看了一圈，没看到他要找的人。但在他回答之前，听到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战舰攻击官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暴风岛舰队的军官制服是深蓝色，做工精制、贴合身材，仿佛一副用呢料和丝绸制作的铠甲。但战舰攻击官的制服与众不同：他的制服明显宽大，像是军服与法袍的结合体。在他腰带上装了一圈的皮兜，每一个里面都携带着鼓鼓囊囊的各类秘能水晶，仿佛一座行走的宝库。

这是因为战斗官同时也是半个操法者——在来到战斗舰上操控那座巨大的炮塔之前，他必须在北方法师公会总部接受为期四年的战斗操法者培训，是奥维多尼亚唯一用不着把灵魂卖给地狱的职业操法者。

他一瞧见乔斯林就愣了一下，然后转向赫伯特，大声说：“公海咆哮上有一个高阶魔鬼！刚才那家伙在用地狱语喊话——”

他再次看向乔斯林，于是乔斯林点头：“没错，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我也学过地狱语，那边那位‘高阶魔鬼’嚷嚷着要对‘乔斯林·奥维因’复仇，从前也是奥维因的一员——我的哥哥艾德里安，舰队指挥阁下，变成了一个高阶魔鬼然后找我复仇来了。”

赫伯特和军官们一起吸了一口气，像被这些话给烫着了似的。

但舰队指挥迅速从震惊中恢复：“那么殿下你刚才说，跟魔鬼签订了契约的人，未经提纯的地狱魔力——”

“地狱军团没那么容易来到主物质界，肯定有什么东西造成了这一切。譬如说比较常见的，一个跟艾德里安签订了契约的人，或者一件含有邪恶气息的魔器，这些东西都可能召唤地狱军团，对吧，战斗官？”

当然不对，完全是瞎扯。那两者把一堆魔鬼召唤来主物质界的概率就跟你在上城区的大街上走然后撞见一个有良心的人的概率一样大。不过神秘学这东西最妙的地方就在于神秘：永远有无数个你可能没觉察或者没涉猎的领域存在，没人敢保证说能或者不可能，尤其是说这话的人还是一位语气相当肯定的奥维多尼亚王子的时候。

战斗官只犹豫了一秒钟，立即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在他的“但是”说出口之前，赫伯特的目光投向阿吕那：“舰长。”

乔斯林已经想好了怎么给他个台阶下。战舰上都存在大量秘能水晶，谁知道哪一枚出了问题，其中地狱魔力没被处理好呢？他还需要阿吕那·卡贝尔，叫这家伙对自己感恩戴德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阿吕那用力抿了一下嘴唇、深吸一口气：“指挥官。公海咆哮上有两个平民，一个叫阿曼达·希尔，一个叫格力高·卓耿勃，两者都跟乔斯林·奥维因王子有点关系——我因为对王子的私人恩怨而命令我的士兵将两人绑架到了舰上，其中的阿曼达·希尔是北方法师公会的魔法学徒，有可能是她召唤了魔鬼军团。”

然后他伸出双手：“请逮捕我吧。”

所有人，包括乔斯林在内，都真心实意地震惊了一下。要是从没跟他打过交道，乔斯林准觉得他这番坦白中包含了恶毒而不可告人的阴谋，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这家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了——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把那两个人弄上了船，但目前的结果的确是他自己导致的。

作为一个海军军官，出于对舰队以及同僚的忠诚和荣誉感，绝不能在一场战争开始的时候对军事信息有任何的隐瞒。

作者的话：第二更在23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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