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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雄霸魔（第1页）

于是乔斯林现在有点庆幸艾德里安从地狱里跑上来了——他从没跟像阿吕那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为着某个理想或者信念或者口号，真的能不求回报地干点什么。在白银宫的时候他跟艾西莉觉得这家伙发表的那些长篇大论其实还是出于某种私人利益，但现在看，他说的那些十有八九是真心的。

舰队指挥赫伯特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即转向乔斯林：“殿下，我发誓我不知道这事儿——”

“我也不知道。”乔斯林皱眉看着阿吕那，“为什么？我和你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

阿吕那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没任何意义了。”

然后又把双手递了一下：“逮捕我吧。”

乔斯林没立即说话，而沉默了大概一秒钟。

一秒钟，这是一个相当微妙的时间点。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要是舰队指挥赫伯特真的对这事儿一无所知，或者打算为奥维多尼亚的王子查明真相，就该把阿吕那的话重复一边，说，“逮捕他”。

但赫伯特没有。舰长室里的军官们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这意味着，至少赫伯特和这里的军官们都清楚暴风岛伯爵打算对乔斯林做什么，或者至少持有怎样的态度。

这种感觉就像是忽然发现自己其实身处一个狼窟，周围那些看起来是忠犬的家伙全是北极灰狼，正在龇牙咧嘴地目露凶光，琢磨着要不要把自己给撕碎。

好在这微妙的一秒钟也可以被理解为所有人正在思考。乔斯林开口说：“这事儿不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私人恩怨，那就得排在公务后面。目前最了解公海咆哮的就是阿吕那·卡贝尔少校，没错吧？”

他看向赫伯特——舰队指挥和高级军官们看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为用不着提前撕破脸皮感到庆幸似的——这回赫伯特没一点迟疑：“没错。”

“那么把他留在这里是否有助于我们应对危机？”

“是这样没错，但是殿下……”

“那就得了吧。一起讨论讨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至于之后的事儿我们后面再谈——少校，你愿意为了眼下的战斗而跟我暂时握手言和吗？”

阿吕那探着双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这么说吧，要把目前的场景换成酒馆，要把少校换成少妇，那她下一刻就算不往怀里扑过来，至少也得感动得哼哼几声。

“抱歉，殿下。现在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私人恩怨了，我愿意做一切事，只要能解决眼下的危机。”

乔斯林点点头：“那么现在来谈谈我们应该怎么办。”

从舰长室的舷窗往公海咆哮那边看过去，能发现雷击舰的甲板上已经被劣魔填满了，数量至少在两百个。但海里还有更多——战舰周围的一片水域上也浮满了像呕吐物似的低阶魔鬼，一半泡在水下降温，一半沐浴阳光以叫自己不至于降温降得太低。

然后从甲板下又开始涌出另一种魔鬼——一堆体型类似人类儿童的灰色魔鬼三五成群地飞上天空。它们的身上布满尖刺，发出类似口哨的尖锐声音，像一朵乌云一样笼罩在雷击舰的上方。

这是针刺魔。爱好就是把人抓起来再丢下，或者变成豪猪。

然后，这些家伙分出十几组，贴着雷击舰附近的水域飞行，一瞧见之前落水的士兵就发出尖利嚎叫并释放一团恶臭的云雾将其熏晕，接着再将这些倒霉鬼拎起来、重新丢回到战舰的甲板上。

舰长室内的军官们发出一连串指令，叫公海咆哮附近的战舰尽快地远离它，以免那些魔鬼接近。而这时候地狱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所说的词儿简单而明确——乔斯林的名字。

接着，甲板上的劣魔们受了惊似的挨挨挤挤地让开一条路，一个大家伙从甲板下走了上来。

雷击舰的舰楼有三层，这个大家伙就跟三层舰楼一样高，力气大得惊人。他走上来的时候先是徒手撕裂了出口两侧包着铁皮的甲板，然后伸展背后一对深灰色的膜翼猛烈地扇了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斯林觉得整艘雷击舰都跟着晃了晃。

他有一对黑色的弯曲长角，闪闪发亮。浑身都是厚重的皮毛，毛发粗大得像是尖刺。拖着一条长且末端生有毛发的尾巴，在雷击舰两侧的明轮上来了一下，就叫它停止了转动。他手里握着一柄三叉矛，在甲板上站稳之后，矛的末端深深地陷了进去。劣魔们和针刺魔之前还在凄厉嚎叫，现在全部乖乖沉默起来，像卑微的奴隶见到威严而强大的主人，连动都不敢动了。

舰长室内沉默下来，然后战斗官结结巴巴地说：“一个雄霸魔。”

没错，一个雄霸魔——一个来自地狱的高阶魔鬼，在目前地狱魔鬼的二十一个阶级当中排名第八位，自北方法师公会建立以来，在主位面出现过的最强大的一种魔鬼。

现在，他用地狱语呼喊乔斯林的名字，然后换成了通用语：“乔斯林·奥维因，瞧着这里！”

他的面前有几十个海军士兵，但这时候乔斯林的鹰眼术失效了，他没法儿看清阿曼达或者格力高在不在里面。

“现身！”魔鬼大声呼喊着，声音足以媲美战舰的笛声，“或者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他抬起三叉矛，在地上顿了一下。一个相对于他的体型仿佛小型猫科动物的水兵立即被深深地碾进了甲板里，仿佛一只被拍扁了的苍蝇。

然后他再次抬起三叉矛，又碾死了第二个：“要么你就不配做一个奥维因！滚回地狱里跟我决一死战！”

“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干掉艾德里安。你们瞧，他变成魔鬼之后充分暴露了本性。”乔斯林叹了口气，“另一方面，我本来觉得作为公国的最高执政，他能堕落成个深狱炼魔或者蛇蝎魔，至少也得是个角魔刺杀魔，结果，雄霸魔？要我是他才不会好意思再跑到这儿来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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