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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通道（第1页）

“不能再谈谈？”小家伙问。

“呃，在这个地方不存在‘商量’这种事。一切都很绝对，是或者不是。”

“那我去跟他谈谈。”乔斯林听见小家伙说，“劝劝他别他妈再来烦我们了。”

乔斯林意识到他打算做什么了。但在他做出决定之前，小家伙已经从一堆骷髅里挤到了队伍前面——队伍的两边是其他小队，正急着赶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去送死，而从半空中不停下落的火焰与坠落的石块则把四周搞得忽明忽暗、烟尘弥漫，总地来说，除了那个烦人的传令官没什么人能注意到这边。

传令官看见小家伙挤出去的时候再一次表达了强烈震惊，或者说对“某件事超出常理所能解释的范围而产生的强烈冲突感”，但没等它再废话，小家伙就一剑戳进它的眼眶里搅散了灵魂之火——骷髅散落在地上。

“现在继续往东边去。在我这儿也不存在‘商量’这种事。”

他这种得意洋洋的语气叫乔斯林觉得蠢死了——一个魔鬼军团，能把命令精确地下达到每一个小领主的头上，已经显示了惊人的控制力。一个传令官的失踪肯定会引起警觉，甚至立即暴露他们的存在，杀死它完全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问题是他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承认小家伙反应迅速，在各种坏主意中选择了可能相对不是特别坏的。至于会引发怎么样的后果，还得交给运气——

结果运气不大好。

某位指挥官的反应相当迅速，当乔斯林的骷髅小队移动到军团阵列最东侧边缘的时候，第二个传令官就出现了。这回来的是一个魔精，总体来说跟人类区别不大，不同之处在于长了两个脑袋和三对蜘蛛腿。当他出现在不远处的时候，乔斯林就听见了小家伙心里生出的一堆念头：上回那个家伙被干掉跟这回这个家伙出现大概隔了十五分钟。我们现在离东边的入口……差不多十分钟。所以这回再把他给干掉，就完全来得及在第三个传令官被派过来之前钻进入口里面去——

乔斯林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没错，虽然小家伙有种种缺点，但在处理这种事情方面两者的行事风格跟智力水平的确都差不多，也挺难想到更加高明的主意了。

唯一的问题是魔精没有像骷髅那样大摇大摆地来到小队前。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一个脑袋转向这边，用变了调的地狱语喊着：“立即回来！你们往哪儿去！？全得受罚！”

另一个脑袋则转向一边，稍微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是跟他身边另外一个小队的领主说的。然后第二个脑袋转向后方。就在他几步之外，三个骷髅兵迈着咔咔作响的步子、手里捧着一堆被踏碎了骸骨正朝他走过来。

现在乔斯林和小家伙都明白第二个传令官为什么是一个魔精，而不是最常见的骷髅了——魔精没有骷髅那么听话迅捷，但他们也拥有一定程度的情绪与情感。这就叫他们会了畏惧、谨慎、多疑，而这些优缺点似乎叫他在来到这边之前就询问过多位小领主，并终于找到了骷髅传令官散落在地的骸骨。

就在魔精的两个脑袋都转向这边，并且打算后退、发出号施令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冲了出去。这回用不着等他祈求，乔斯林就放开了自己的力量，甚至多给了一点。

细剑的寒锋在一刹那就来到了魔精面前，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脑袋。他的另一个脑袋终于发出尖锐嘶吼，但相当短促——小家伙左手上拿着的硬头锤将它砸了个稀巴烂。

乔斯林立即使用了神器的力量。利用死去的魔精所逸散的魔力，神器叫周围瞧见了这码事的所有具有神志的存在都短暂地对此事视而不见或者将其遗忘。小家伙一点都没犹豫，飞快退回到小队当中，而夺心魔操控骷髅们将他团团围住。

两秒钟之后在场的另外一个军团小领主才像刚刚做完梦似的发现了魔精传令官之死。要他是个人，肯定会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嗡嗡作响，好像被人掏空了，就连自己叫什么都得好好费神回忆回忆。

但作为一个骷髅，他就呆呆地站在原地，对面前明显有违常理的现象感到剧烈的矛盾。趁着这当口儿乔斯林与骷髅们迅速向夜袭群陆⑨四⑨三陆一叁五东移动，等骷髅领主想起来抬头往他们这边看的时候，瞧见的就只是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反射着火光的白骨了。

时间跟“小家伙”估计得差不多，十分钟之后乔斯林瞧见了石板。因为地面猛烈的震动，石板已经碎裂了，露出下面的通道——看起来是螺壳舰坠落时所轰击出来的众多条深刻裂缝之一，在之后的漫长时光中先被海底的淤泥填满，然后又在升陆地之后、其中不那么坚实的部分逐渐被从地面汇入的水流侵蚀，最终形成这么一条内壁光滑、足够宽敞的通道。

入口处距离螺壳舰挺远，在这里能瞧见欧比提欧斯跟触腕之间的战斗正处于关键阶段——魔鬼造物的火焰身躯快要被打散了，只剩下丝丝缕缕暖黄色的火焰构成他庞大的身形，而且，进一步的，已经变成亮红色的触腕正在试着直接攻击他曾被地狱火焰包裹、保护的面孔以及脖颈。

但比欧比提欧斯更不乐观的是螺壳舰本身。它足够坚固，没错。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裂痕，并且消耗了相当多的魔鬼军团的兵力。可在欧比提欧斯不间断的火焰冲击下，螺壳终于开始发红——像是被一层薄薄的，被烧红了铁，逐渐变成半透明了。乔斯林能借助小家伙的眼睛远远地看见螺壳里的部分结构。那不像是机械构造，与帝国的技术也全然不同，而更类似于某种巨大生物的脏器，以及支撑那些脏器的各种纤维、骨架。

僵尸先和骷髅兵先跳进入口，然后是乔斯林。在落地之后他小心地给了小家伙一个暗示，令他在迈开步子之前想起应该先把这儿给封住。于是他动用魔鬼血统，花了几分钟找到石壁的薄弱点，并用硬头锤把一小面石头墙壁给弄倾塌了。

然后，通道陷入黑暗中，亮起的只有骷髅兵眼眶里的幽绿色的冷火。地面上传来的声音变得沉闷而遥远，似乎一切安静下来。但逐渐的，另外一种背景音出现了——从通道深处开始传来一种黏腻的声音，就好像一个人在用手不停地去抓一团浸满了油脂的稀面团。

“啊……是魔法船？”僵尸说，“我不怎么确定，但是我就感觉是魔法船？好像我从前摆弄过这玩意似的……我觉得这是魔法船在运作的声音？天哪，是这种是声音吗？真美妙啊，怎么形容呢？像……天哪，像什么呢……”

小家伙打断他的话，同时往通道的另一边戒备着：“等一会你再慢慢感慨——所以你确定现在真的是墨菲斯托菲利斯在操控魔法船对吧？他怎么会摆弄这玩意？”

“……有可能是因为我？我只能想出这么一个解释。我跟你说过我吃掉了他的脑子还跟他的小脑结合在一起，并且成为了他灰质的一部分对吧？但是为了叫你能更好地理解我才用人类的脑子做对比的……实际上魔鬼的脑子要复杂一点……所以他才没完全被我搞定。然后他把自己转化成了巫妖嘛，那个过程里我也受到了严重伤害，所以我得到了他的一部分记忆，与此同时他也得到了我的一部分记忆——”

僵尸发了一会儿愣：“天哪，肯定就是这么回事！我想不起来的那些事儿肯定全留在他那儿了！就包括怎么操作魔法船！”

乔斯林又听到小家伙的想法了。

“事情出了点岔子。现在我不能干掉墨菲斯托菲利斯，而只能去搞定欧比提欧斯了——我要用的就是这艘魔法船，我不能把唯一知道知道怎么用这东西的人给消灭掉。真他妈要命。”乔斯林听见小家伙说，“那我现在就必须走进魔法船里，跟墨菲斯托菲利斯合作？我该怎么保证他不会一看见我就弄死我？”

向他展示你的强大实力。乔斯林替他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欧比提欧斯激战的节骨眼上——他肯定愿意为了对付更该死的背叛者而暂时跟你这位从前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人结成同盟。要是恶魔肯定不会这么干，但他是魔鬼，你也是魔鬼，现在你们是天然盟友！

只要向他展示你的强大实力！对你莫名其妙觉得存在的、你身体里的某个人说，给我力量！我要叫他知道我极不好对付！

“小家伙”果然这么想了。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拔出细剑与硬头锤：“那就试试叫他跟咱们合作，把从前的事儿一笔勾销。现在，带路，咱们去跟这里曾经的主宰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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