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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地狱使者（第1页）

洞穴重新归于昏暗，地面上那些原本燃烧着的地狱火焰熄灭了，一切都变得杳然无声，仿佛这里从来都是人迹罕至、亘古不变。

军团长们发现自己身上地狱火焰的力量减弱了，要是不注意还会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它。这叫他们立即冷静下来，但只过了一小会儿，感受到的就是喜悦。

“都给我闭上嘴吧。”欧比提欧斯对另外四个正吵着叫谁往那边去瞧瞧的军团长说，“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有什么好争论的？没感觉到吗？他已经消失了，现在我们用不着担心有一天他忽然重新出现，并且把我们全都毁掉了。而且你们一直以来争夺的都是什么？我们今天来到这儿争夺的又是什么？是这东西——”

他仰起头、张大嘴，用力喷吐。但没像从前一样吐出地狱火焰，而只喷出一团微红色的雾气，撞在了螺壳舰的内壁上：“我们今天来争夺这东西是因为我们差不多都已经意识到，哪怕我们在这里战斗上几千年，我们所能统治的也有限，甚至还会越来越少——这些年误入这里的、本来生存在地下的都已经被我们翻出来了，我们必须得离开这儿！所以我们才来争夺这个鬼东西！而我们之所以要这东西是因为——”

“墨菲斯托菲利斯跟那个小东西达成了协议，禁止我们离开这儿！”一团蓝色的光芒说话，声音里充满愤怒。这是权能仅次于欧比提欧斯的另外一个军团长，非比翁，“从前因为你们太懦弱所以即便知道墨菲斯托菲利斯已经失去大部分力量，还是决定要偷偷摸摸地用这东西逃走，可是现在他完蛋了，对吧？那么我们就该无所畏惧啦！没错，无所畏惧——所以你干嘛还要在这儿啰嗦？应该由你去那边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干掉了他，这么一来我们往后甚至可以都听你的了！”

“对，没错，去吧！就像墨菲斯托菲利斯从前说的那样，我们同出一源，比任何别的存在都更加亲近！我们在后面支持着你！”

不过欧比提欧斯还知道，他的创造者也曾经在私下里跟他说过，“但也永远别意外他们会在任何时候背叛你”。

那么现在会不会？他觉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们十有八九跟自己一样，都在感到恐惧。欧比提欧斯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关于是谁干掉了墨菲斯托菲利斯。

肯定是那个“恶魔”，从外面帮助他们在一开始摆脱了魔鬼束缚的人。那恶魔从来不流露任何倾向目的，仿佛是一个相当友好的朋友。欧比提欧斯没见过别的恶魔，但清楚的知道克制本能冲动、制订长期精密计划不是那个种族能办到的事。

所以肯定是个魔鬼。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而就在刚才，在他与墨菲斯托菲利斯战斗的时候那魔鬼终于现身了。实力相当可观，但没他们这几个军团长强大。欧比提欧斯并没因此小看他，因为能从九狱——他素未谋面的故乡——来到主位面的就只有两种存在，一种相当弱小，可以被晶壁轻易放过去，一种相当强大，可以通过降临的方式将自己的部分力量投射在某个凡人的身上。从他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后一种。

这意味着有一个强大而高贵的存在注意到了墨菲斯托菲利斯的这个小小地下王国，并打算结束他的统治。

但是欧比提欧斯没弄明白刚才那位地狱的来客为什么要帮助魔鬼对抗自己，他倾向于是对方在进入地下城之后与墨菲斯托菲利斯达成了某种协议，但其中一方违约了。就目前的结果看，来自地狱的使者为了解决巫妖似乎动用了相当强大的力量——他收回了地下世界的死亡恩宠。

欧比提欧斯不仅不想跟这种强大的使者为敌，还并不介意叫对方取代墨菲斯托菲利斯曾经的地位——成为什么人的部下没什么好屈辱的，关键在于这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利益，譬如说，随之回到九狱，成为真正的魔鬼。

不过这事儿必须以排他性为前提。因此，他决定为自己的前途冒险，而身边的这几个蠢货，就好好等在这儿吧。

“我可不在乎你们的亲近。但我也不想就在这儿发呆。”欧比提欧斯往那边看了一眼，对身边的军团长们说，“要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你们得立即支援我。这是我们共同的事情。”

所有人立即做了虚伪的保证。不过管他呢，他们最好能一直像这样短视下去。

欧比提欧斯没召集自己幸存的那些魔精仆从，而叫他们仍旧待在螺壳舰的外围。一方面他想向地狱使者证明自己的诚意，另一方面他需要他们进行警戒以防备来自那些“同出一源”的家伙的偷袭。

他用他的脖颈推动身躯，在由骨屑构成的苍白色海洋里游动。地下空间已经变得相当寂静，他行动时发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远方回荡，好像这里就剩下他自己了似的。游出一段距离之后他停了下来，支撑起头颅向岩壁那边看。

在这个距离上他能清楚一点地看到那边的一片阴影当中的东西了——有个人影。穿着皮甲，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他身后好像还有一个或者两个人形生物，但欧比提欧斯没怎么关注他们，他觉得他们是地狱使者的仆从或者召唤物之类的。

他尝试向对方发出问候：“来使，我该称您尊贵的，还是邪恶的？我不怎么懂地狱交际，实际上我对九狱——我素未谋面的故乡——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墨菲斯托菲利斯，所以哪一种称呼会叫您觉得愉悦？对人类而言恰当的那个，还是凸显地狱品格的那个？”

岩石上的人没回答。他沉默着站了一会儿，从上面落下来——像是坠落的那种，但落在铺满骨屑的地上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声音，也几乎没溅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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