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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对策（第1页）

坏的方面在于，这意味着艾德里安对于身体的控制权比想象中更加强大，他完全可以做到随时接管这具躯体，而且叫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但好的方面也叫乔斯林大大地松了口气。

首先是他现在敢在心里进行这种长时而富于逻辑性的思考的原因——艾德里安出现并抹去自己的记忆、跟僵尸和夺心魔说了点儿什么，这些做法都意味着他并不想叫自己知道他的存在，那就说明他并未发现自己已经发现他了，那就进一步说明现在的思考过程并不会被他知道。

然后是另外一点——他现在可以放心琢磨了——最开始艾德里安似乎只能被他自己瞧见，只能在他睡着或者特别疲惫的时候冒出来活动。然后他在清醒的时候艾德里安也会出现了，并跟他一起处理镇上的事。

他能确定在这段时间里艾德里安一直以小魔鬼的形象出现——他在风暴冠冕号战斗舰上的时候，从艾西莉那里学习了这种变化外貌的技巧。但之后，逐渐的，他觉得大家伙儿肯定都知道“乔斯林”和“艾德里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即便镇上的那群乡巴佬不知道吧，作为森林祭司的艾斯玛肯定清楚。但她就一直什么都没说？怪不得她经常用一种看疯子的那种可怜又同情的眼神看自己。她这人有什么毛病？觉得跟一个疯子上床别有滋味？反正总不可能是爱得深沉完全不在乎别的了吧？

好吧继续想正经事——艾德里安在他清醒的时候也会出现了，然后，到不久之前，在进入地下城之后，艾德里安消失了。

现在看，这种消失意味着，他从一个“附属者”，变成了“主导者”，而现在的自己，乔斯林，变成了最初在沙滩上时的艾德里安的那种角色。

但是契机或者说转折点是什么？

好像是跟巫妖之间的战斗——他被夹在石头缝里，就快要完蛋了，然后他叫艾德里安快来帮忙。而艾德里安说什么来着？“承认你想要成为我。你一直在试图模仿我。”他说，“承认这事儿，表达出对我的尊重，我就帮你。”

自己承认了，艾德里安帮了忙，然后自己就忘记他了。他妈的，要是现在这么琢磨琢磨的话，实际情况也许还得往前追溯——风暴冠冕号被克拉肯毁掉了，薇尔娜为自己付出了生命。在海上漂着的时候，自己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是个混蛋，然后有点心灰意冷。

接着魔鬼血统被封印，自己觉得这可能不完全是件坏事，这意味着可以跟过去的、混账的、总是伤害别人的那个乔斯林·奥维因告别，远离邪恶，像一个心灰意冷的人那样在陌生的土地上开始新的生活。

十有八九就是在这时候，逐渐被命名法构建出来的“艾德里安”获得了魔鬼的力量，然后，自己每一回向魔鬼的力量妥协、索取，就失去一点自我、就被封闭一点，直到现在——“艾德里安”快要成形。他隐藏了起来，耐心地等待着自己把自己葬送。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乐观的人也还是能从这种事情里找到值得高兴的地方——艾德里安之所以这么耐心地隐藏与等待，就是因为在最后的这个阶段，也还得自己把自己干掉：持续地使用命名法，将之前所看见的，由命名法所构建的外壳上的那条裂缝完全填补。

要是不这么干，艾德里安就会意识到自己发现了。

那他会怎么干？夺取的身体的控制权？叫自己永远地处于沉睡状态？

从马扎塔所教授的死心剑术的角度来看，真正的不朽本质是被命名法所构建出来的虚假外壳的内在、基础，类似于构成了克拉肯的“外在之源”的阿加莎。他可以叫自己陷入永久沉睡，但那条裂缝将再也无法弥补。在忠诚反应事实的不朽本质的层面，“裂缝”就意味着“尚未掌控”——即便这条裂缝只有头发丝儿那么宽，也仍旧意味着“尚未掌控”。

一个无法完全掌控真正的不朽本质的艾德里安可能会存在很久、甚至可能成百上千年，但他最终仍会消亡。所以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叫自己补全最后的那一点，要是自己不肯合作，他肯定不介意把自己在乎的任何一个人或者事物都推到眼皮子底下，然后将其毁灭。

所以那种恶心人的桥段来了——一个浪子或者大坏蛋无恶不作时，简直无人能敌。后来他遇见一个姑娘或者死了爹妈什么的，一下子幡然醒悟，决定做个好人。他得到了很多人的原谅，百分之百还收获一段爱情。就在你以为一切要圆满结局的时候，另外一个坏蛋出现了，用主角曾经非常擅长的手段去威胁他干点什么。

你瞧，他变成了好人，于是就有了软肋，没法像从前那么混蛋，也就没法像从前强大了。最终十有八九是他付出生命救出了什么玩意，在临死之前露出幸福微笑，觉得自己终于得到救赎——从前乔斯林和他的朋友们在后巷里狠揍过好几个用这种剧情来毁掉别人好好的一个周末之后、又试图从剧院后门逃走的剧作家，并且强迫他们发誓往后绝不再这么犯贱，可现在，这一切是现实，不是什么人书写的恶心剧情——应该不是吧——他既找不到人揍，又不能离开座位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就是乔斯林第一次强忍恶心看那种剧情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念头——干嘛非要向混蛋妥协？干嘛不比他更疯？

事情其实可以这么办：要么你放开我的人自己乖乖滚蛋，要么咱们一起完蛋。“艾德里安”窃取并独占了魔鬼血统，但他身上的与众不同之处并不止于此——感谢素未谋面的亲妈，他身上还有光辉女神的血脉。

所以现在开始皈依无敌骄阳和破碎之月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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