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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头酱炒鱼松（第1页）

毫无疑问，溏心蛋以新奇漂亮的形象和低温好吃的优势受到了阿喀琉斯极大的青睐。那天晚上他吃完溏心蛋后，就兴致勃勃地游回鱼潮的中心，和一群闻声而来的大鱼们一起捉鱼。天明时，猎食者们兴尽而归，鱼潮也销声匿迹，重回平静的海面之下。阳光照耀得海波点点闪烁，而阿喀琉斯气势磅礴地拉着一只大贝壳返航了，向困倦地撑着眼睛的你兴致勃勃地打尾巴和挥舞头发。

“可可！”

你无奈地接待了他和他的猎获——自然全都是肚子饱满，存有鱼子的雌鱼，它们活蹦乱跳地挥舞着翅膀挣扎着，被几层横七竖八的水草捆紧，禁锢在肚子极深的贝壳里。你猜想这只可怜的贝已经被无情地遗弃在深深的海底，周围已经有其余家伙们围拢过来，要将它分而食之。

但卡卡这家伙学得真快啊。你数过了这些鱼，七十八条。海鸟又不是养殖的，也不是天天下蛋的，收集和储存鸟蛋是很难的事。你给他煮了两个蛋，就消耗了存量近三分之一，一条雌鱼就可以做三个溏心鱼子蛋，七十八条是不可能的，万万不可能的。阿喀琉斯献宝地挥舞的头发突然停住了，随即畏缩起来，他感受到你可怕的气场了。你站起来，叉着腰，好更居高临下地教训得意忘形的傻鱼。你严厉地说：“不行，我们养不起那么多鱼！”

嘛，只是因为这个场景给了你错误的感觉，使用了错误的训话，但道理还是相通的。鱼要新鲜才好吃，茫茫大海上也没地方将这么多鱼处理干净，再说你也忙不过来。阿喀琉斯不会编织渔网，也没法一心多用地团着这么多水球和带着贝壳们前进，那就只能立刻把它们都处理掉。否则的话，鱼们压在贝壳里，现在的太阳这么大，只要半天，你的整只贝壳船队都会成为鱼腥地狱。

你强迫阿喀琉斯丢了一半的鱼，他抽抽噎噎地将猎物放跑了，但你这次没有上当。剩下的四十条鱼，至少不会将你处理食物的木筏平台污染成一块臭味冲天的鱼肉屠宰场。

你们组建了暂时的流水线，阿喀琉斯负责宰鱼，切鱼皮，放血，剖内脏，扔垃圾，你负责把鱼子取出来清洗。接下来的一天，你陷入了疯狂的洗涤劳动中。你们在海上漂泊，向既定的方向航行，而你们的身后，留下一条银白混杂着血色的残羹剩饭之路。中午和晚饭，因为没有时间细致烹饪，你们都吃了一顿贝干煮鱼肉，毕竟盐巴不够的话鱼肉没滋没味会很难吃。你已经感觉自己没带够椰油木炭皂了，尤其是当阿喀琉斯可怜巴巴地凑过来，伸着双手，要你给他也这样洗手的时候。

你没好气地给他搓着手，他的手不是纯粹的皮肤触感，摸上去的话，会觉得带有细微的鳞片。冰冷泛蓝的手指因为被你触碰而沾上暖意，他委屈巴巴地向你抱怨：“可可！”他的指甲缝里染上了过多的鱼肉和血丝，他自己很难抠干净，用旋涡水球也洗不掉。他平常是不吃这么小的鱼的，一条飞鱼才有你两个巴掌长。这样的肉少刺多，吃起来又麻烦又血腥。阿喀琉斯是很爱惜自己的。

你没好气地给他抠手指缝。

这样的姿势真是很难受，你在贝壳上，他在水里。你还洗了大半天的鱼子，抬起头来的时候你觉得脖子的骨头都在咔吧响。把他的手放回水里的时候，你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现在知道教训了吧，你个傻鱼！”你说。

第二天，你们又投入新的劳动之中，开始处理鱼肉。这些肉太多了，只能尽量粗暴快速地一次解决掉。基于你现有的小锅小火条件，和储藏体积限量，你只能选择做鱼松了。你把鱼肉撕下来，让阿喀琉斯拿去尽量脱水弄碎，然后放到锅里，文火慢炒。当然做鱼松还得有盐，腌鱼子和鱼子酱也得有盐。你积攒的那点子盐对这些是刚好，但你就没盐吃了。你不得不让阿喀琉斯从海底深处挖来沙子，再打开厨房贝壳的盖子，将装着沙子的贝壳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底下塞了块木柴加大火力，现场熬盐。

这样两边进行，所幸能维持一个刚好的平衡。在鱼松和鱼子大量消耗着盐的同时，你还有一点带着砂砾的盐巴可以吃。压力让人进步，之前你在海边没有压力，只用水晒盐慢慢地挑盐晶，现在你就学会筛掉盐水里的沙子二次加工。因为海底的沙子很细，你挑不干净，之后换个地方取原料，你就可以做真正的盐块了。

在烈日下烹饪是一个难熬的过程，火是很小，而热气仍然蒸腾，令人汗流浃背。你放了一点点油，好加快这个进程，这种做法只能使用鱼油。鱼肉很快在汪汪的鱼油里染上晶莹的焦黄，当油被吸入肉中，肉变得干脆和松弯起来的时候，那股焦香和甘甜的气味就从锅里升起来了。你又撒了一点点味精，鱼松便在翻炒中沾上一点点细微的虾红色。想必这样，吃起来的味道会更鲜美一些吧。

你从锅里捡起一块，在空气中晃了晃，晾凉一点后，随手塞进嘴里。热气腾腾的干鱼松最初入嘴是没有味道的，随即舌头上的味蕾跳动起来。一点咸味，一点虾鲜，混着海味的甘甜，你眯起了眼，将它抵在上颚摩擦，吸吮那股唾液分泌而浸泡出来的鲜味。

啊，真好吃。

做到最后一批鱼松时，天也已向晚了。海上黑得晚，但一开始黑，便黯淡得特别迅速。你知道今日的工作要到此为止了，因此特意留出时间，做了一锅材料丰盛的炒鱼松。这一次你放虾头酱就更慷慨了，整个锅子都被酱色染红。你没洗锅，用剩下的锅底做了鱼子蛋饼。蛋液打散后，撒入味精和一点鱼松干贝碎，混合鱼子碾碎的汁液下锅。.

因为锅温很低，这样煎出来的蛋饼更像是一种水浸煮的，味道也不明显，凑近了闻，除了浓烈的咸鲜甘甜味，还会有一股萦绕不去的鱼子腥气。而且湿漉漉的奇异口感还会让人有点难以下口。

但阿喀琉斯超级喜欢，他是鱼嘛。这款鱼子蛋饼的特色简直将他的所有爱好都融为一体。

你们就着海风与波浪，将各自的饭吃完。你剩下还有点时间处理鱼子。你不顾阿喀琉斯的抗议，只留下再一顿鱼子的量，然后无情地把剩下的鱼子都做成了鱼子酱。

你们在第三天到达了目的地，阿喀琉斯没精打采地含着鱼松搂着蛋，和你并肩坐在贝壳上。——突然连轴转了三天，以前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傻鱼累得懵逼。他靠着贝壳边，一副被榨干的样子，“可可。”头发末梢蔫巴巴地提起来，指了指海面，示意就是这里。

你对你落下来的地点有过很多想象，当你穿越异界时，遭遇的暴风雨，你从云中落下时，波涛汹涌的海面震荡凶猛。尽管你回忆起来时只有破碎的片段，那时候你昏迷了，想必只能沉在水里，随波逐流。可你直起身来，看到的只是一片海面。仍是夕阳，海面金光点点。远处没有陆地，天上仅有云彩，你的贝壳摇曳在水上，大约和你那日浮在水上没有什么分别。大海如此广阔，一望无际的波光将你们漫不经心地放过。有纹泛开来，一层又一层荡漾着，向远方去。

你问：“就是这里吗？”你看不出这里有任何异样，而阿喀琉斯点了点头。你又问：“那你那时在哪里呢？”他想了一下，头发指了另一个方向。

光这么看，你是判断不出来有多远的。但你能想象那天的场景。阿喀琉斯曾说包就浮在水面上，所以被他捞来给你。“那时候你在水里？”他点点头。这好像是废话，他不在水里还能在哪里。但你觉得有些奇怪，那日你一醒来就看到了尽头的一点色彩，而且，班森也说看到了鲸鱼掉落下来，或者，是艘船掉落下来。无论如何，这离能看见的距离太远了，远到你出乎的意料之外。

你对着水看了很久，你特地带来了包，你也特地带来了那本修炼手册。要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呢，它没有一点动静，如同你将它摊开晒干的样子。好像那个夜晚中亮起的光芒，才是梦境。你说：“我要下去看看。”

这对你来说是一个艰巨危险的决定。你不知道下面究竟有多深，你也不知道自己能呼吸多少氧气。如果你是可可——你能在雷暴天出门“修炼”，你的地图里是航线和渔场，这都和大海有关，你应当和大海有深切的缘分。阿喀琉斯呜了一声，他对你的决定没什么感触。

你脱下衣服，滑入水里。哪怕夕阳映照着，海水仍然是冰冷的，波浪的力量涌来，让你感到那股无法抗拒的推力。你有点恐惧，但更多的是紧张。所幸这股紧张没让你抽筋，也没让你当场突变。你慢慢地摆动身体，习惯水，你明显是会游泳的，而且泳技不错。这一点，你从决定出发时就验证过。

你游到储物贝壳那里，你存了很多海绵在那里面。哗啦，微小的入水声，人鱼也滑入水里，摆动着尾巴，迅捷地游到你身边来。当然他要带你去看。他帮忙你将海绵存在水球里，他可以做出仅有一层水膜的水球，这样地将海绵存在里面。这也是你们在近海时验证过的，阿喀琉斯的水球会随着潜入的深度而变小，但海绵储存的空气能尽量地增加些存粮。不过你们准备出发时，他还朝你举了举蛋，蓝眼睛无言地问：蛋怎么办？

这好像是一个新的难题。蛋如果进了这么深的水，会出什么问题吗？会压爆吗？放在海面上，被鸟偷了呢？你说：“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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